第20頁

    「今天半夜睡醒了，因為又夢到了陸佳，她連在夢裡都要欺負我，把我綁在椅子上，一點一點折磨我，等醒來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場空，她不會愛我，但我只能愛她……」

    少年的心事被光明正大的讀出來，像是隱藏在角落裡的骯髒被拿上檯面，程毅面無血色，抖著一雙唇，手死死扣住水池，才不至於滑下去。

    他根本不敢去看陸佳的臉，他害怕極了，怕在那張臉上看到鄙夷，厭惡，他發現自己腿都是軟的。

    知道了自己這麼齷。齪的心思，她今後是不會再願意理他了吧？

    程毅眼中光芒漸黯，露出於世無眷無戀的神色，他不出聲，儘量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第12章 暖腳

    陸佳忽然笑出聲，聲音輕渺地傳到程毅耳朵里，「比喻的還不錯，想像的更不錯！」

    程毅失魂空洞的雙眼頓時亮起，怔怔看著她。

    沒能如願看到陸佳的窘態，秦高原在一旁不可置信，「果然是一對不要臉的，一個真敢寫，一個真敢聽！」

    「你說誰不要臉？」陸佳沒廢話，單手擰住秦高原的胳膊，一腳踢到他的膝蓋處，然後腳飛快踩在他小腿上，將他控制的無法對抗。

    一個男生要過來救他，被陸佳的另一隻胳膊肘打中胸口，疼的站不起來。

    陸佳嘴角掛著輕蔑的笑，那是一種睥睨眾生，與她那張嬰兒肥的娃娃臉極其不符的笑，「還有誰？」

    剩下的兩個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上前。

    「就這點膽量？」陸佳輕視的掃他們一眼，緊接著眼疾手快的拉住秦高原，一把將他整顆頭摁在馬桶里。

    隨後按下沖水鍵，用廁所的水把他臉洗了一遍，再撈出來，再洗。

    幾次之後，秦高原已經被嗆的滿臉通紅，捂住胸口不斷咳湊。

    陸佳看著他這副死人樣，繞過他走到水池邊，嫌棄的沖了沖碰過他的手，然後拉上程毅的手，往門外走去。

    又想起了什麼，轉過頭視線在幾個男生臉上審視，陰晴不定，「以後你們誰再動他，就是動我！」

    說完之後，再次拉上程毅的手，向學校門口走。

    她騎車帶著程毅，直接把他拉到那個破舊的小區門前，沉默了一路，終於開口，「第二次了，程毅。」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帶著氣，「為什麼不告訴老師，你是年級第一，學校捧著的人才，做什麼怕他們？」

    程毅偏開臉不敢再看她，輕輕的嘆息不比一根羽毛更沉重，「他們……他們知道我家在哪裡，以前……來潑過油漆。」

    陸佳一下明白了，家裡有個老人，哪裡承受的住這些，所以程毅才一味忍讓，可結果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

    「以後不會了。」陸佳沉著聲說，「快上樓換衣服。」

    程毅轉過臉看著她，眼中的光芒漸漸亮起，「謝謝你，陸佳。」

    「那我跟你一塊上樓？」陸佳眯著眼，又恢復以往的歡快。

    程毅執拗，「不用了，大白天回家本來就很奇怪，還帶個女生。」

    「奶奶喜歡你帶人回家，尤其是我。」陸佳不依不饒的跟著，程毅只好隨她。

    上樓之後，程毅先去洗澡，陸佳找了個藉口給程奶奶，說是今天學校組織活動外出，兩個人沒有去。

    程奶奶拄著拐杖笑了笑，「這孩子自從他爸媽去世，就不捨得花錢，總想著給我生病了用，苦了他啊！」

    陸佳想起程毅平時的飯量，真是比她一個女生都少，虧他還能長這麼高，全靠吸收好，不過就是太瘦了，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好在他的五官扛打。

    拉起了家常，陸佳便問道，「那您和他平時的開銷哪裡來？」

    提到這個，程奶奶眼裡都是淚花，「可憐的孩子，是我拖累他啊，要一邊上學，一邊養活我這個老婆子，周末放假的時候，他都要去做兼職，沒輕鬆過一天。」

    「不過這孩子爭氣，年年考試第一，學校不僅不收錢，還都有獎學金，是個好孩子，好孩子啊……」

    陸佳突然理解了他平日裡沒日沒夜的學習，連結交朋友的時間都不想浪費，成績就是他最後的尊嚴。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願意騰出那麼多時間，浪費在自己身上。

    洗完澡出來，程毅看到的便是一臉沉思的陸佳，望著窗外不知發什麼呆。

    「想什麼呢？」他換了一件灰色外套，坐到陸佳旁邊。

    陸佳轉過頭，對上他淨澈幽深的眸子，突然起了戲弄之心，故意拉長尾音，「想你日記里的夢，是不是該讓你實現一下願望？」

    「你胡說什麼？」程毅眼睛閃躲，惱羞成怒的站起身，和她保持距離。

    陸佳接著胡侃，「你自己寫的愛我啊？難道你還會騙自己？」

    「別說了……」程毅臉上的紅暈蔓延到脖子根，若不是衣服擋著，陸佳猜測可能會更往下一點。

    「我那只是……只是……」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陸佳笑容狡黠，等著他說下去。

    末了，他破罐子破摔把問題丟給陸佳，「你是怎麼看的？」

    「我？」陸佳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想了想回道，「放心，我肯定不會當真，你們這個年紀的男生，就喜歡在日記里胡謅八扯，我要是當真，也先把你夢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