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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七章 可是爹爹不是東西呀

2023-09-19 00:02:04 作者: 橙子澄澄
    柳知夏回頭,便見一丫鬟模樣的人朝他疾步跑過來,遞給他一張小紙條。

    「柳大人,奴婢是袁府丫鬟,我家小姐有急事想請教柳大人,邀柳大人一見,地址便在紙條上,望大人準時赴約。」

    柳知夏眉頭皺了下,打開紙條,上面是兩行娟秀小楷,附上地址,最後四字——不見不散。

    將紙條摺疊好還給丫鬟,「回去回稟你家小姐,男女有別,如此私會恐遭人閒話,對袁小姐清譽有損。若是袁小姐真有急事要談,可遞帖柳府,柳某恭候。」

    說罷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丫鬟站在那兒急得跺腳。

    小姐如此單獨相邀,柳大人當真看不出小姐心意?

    竟如此不解風情!

    這下子她回頭都不知如何同小姐交代。

    城中某處私人茶室,得到丫鬟回稟後,袁韻巧一言不發。

    將茶几上的茶喝完後,安靜離去。

    她實則料到了他不會來,否則,他就不是柳知夏了。

    只是她不死心,還是想要試一試。

    十一月,京城多雨,隔三差五的就下一場。

    天氣已經變得很冷了,加上雨天潮濕,人們多數窩在家裡不想出門。

    柳府花廳已經升起火爐子,花廳不大,火爐子裡散出來的暖氣,把整個花廳氤氳得暖意融融。

    毛豆穿上了嵌著灰色狐毛的小襖子,伏在榻子上的小矮桌,抓著毛筆有模有樣的描紅。

    小臉被室內暖氣氤得紅彤彤的,小模樣兒瞧著分外可愛。

    傅玉箏坐在小矮桌另一邊,給男人的藏藍長袍衣襟綴上銀紋,如此能沖淡藏藍的厚重沉悶。

    這種活計實則可以交給繡娘做,但是傅玉箏不喜假手於人,尤其是男人的袍子,更不想交予別人碰。

    「娘親,爹爹說做繡活很傷眼睛,不讓你做,為什麼不給繡娘幫忙呀?」小娃兒描紅累了,就撐著腦袋看娘親繡花色。

    「因為呀,娘親小氣。」傅玉箏嘴角挽著笑意,手上一針一線極認真。

    「娘親為什麼要小氣?」娃兒更疑惑。

    不過是一件袍子,就算繡娘繡花不好,把袍子弄壞了,再換一件也就是了。

    爹爹有錢。

    爹爹送娘親一對耳墜子,都能買兩件袍子的。

    「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女子如是道。

    「娘親現在告訴我不行嗎?爹爹說了,小娃兒要不懂就問,知恥近乎勇。」

    人小鬼大,逗得女子噗嗤笑開來,側眸睨了小娃兒一眼,「若是你,你會將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交到別人手裡嗎?」

    「自是不會。」

    「娘親也不會。」

    「可是爹爹不是東西呀。」

    忍俊不禁,女子沒有去糾娃兒語病,蔥白指尖輕撫男人衣襟,眼底溢滿溫柔。

    「你爹爹,是娘親的命。」

    毛豆只覺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有點鈍鈍的痛,又有點麻。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只是娘親說這句話的時候,那麼認真鄭重那麼虔誠的樣子,從此一直印在他腦海。

    直到長大以後,他才漸漸明白,那日娘親給他的感受,是震撼。

    「夫人,袁小姐上門拜見。」花廳外傳來管家通稟。

    傅玉箏抬頭,看向廳外,外面正淅淅瀝瀝的下著雨,又濕又冷。

    這種天氣,世家千金多窩在暖閣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袁小姐倒是個特別的。

    「請她進來吧。」

    將手裡袍子疊好,整理好針線,管家正好領著人進來了。

    白色狐毛披風,水藍長襖,襯得少女膚色更顯白皙。姣好面容略施脂粉,看著氣色很好。

    青蔥水嫩,撲面而來的少女氣息。

    「袁小姐,這麼冷的天,怎麼還出門來?」招呼少女坐下,傅玉箏著下人奉茶。

    態度不熱絡,也不冷淡。

    當日袁府赴宴,她的感覺並不好,若非後來囡囡趕來,恐怕那天會鬧出不愉快。

    她行事多顧全大局,但不代表軟弱好欺,人若踩上臉來,她勢必反擊回去。

    「一個人在家悶得慌,便想出門走走,穿多些也不覺得冷了。」袁韻巧坐下,視線落在傅玉箏手邊那件袍子,眸心動了動,轉而看向毛豆,「毛豆這是在練字?看著比上次好多了,進步可真快。」

    「我是爹爹的兒子,自然要跟爹爹一樣聰明。」毛豆又抓起了毛筆,開始認認真真描紅,回答問題的模樣一本正經,很有幾分爹爹待客時的神韻。

    「對,你爹爹是極聰明的。」袁韻巧笑道。

    「小娃兒張口就來,讓袁小姐見笑了。」

    「怎麼會,毛豆天資聰穎,我在各家府上都沒見過這麼聰明機靈的小娃娃。」

    說罷袁韻巧又看向小矮桌上擺放的字帖,片刻後微訝,「這些字,跟柳大人的字很像。」

    傅玉箏抿笑,「確是我夫君的字跡。毛豆說他爹爹的字比外面賣的那些字帖寫得好看,他爹爹便親自寫了這些字帖,讓他平日練字時跟著描繪。」

    毛豆得意的晃晃小腦袋,「本來爹爹不理會我的,是娘親說了爹爹才照做。求爹爹不成的事情,求娘親一準行。我爹爹最聽娘親的話了。」

    「是嗎?」袁韻巧揉揉毛豆小腦袋,「你爹爹跟娘親感情可真好。」

    「是的呀。爹爹說男人得寵女人,我們家就娘親一個女人,而我是個小小男子漢,所以他要先寵娘親,然後才輪到我。」

    「你既是小小男子漢,怎麼能學婦人嚼舌根呢?」傅玉箏佯怒,耳尖有些紅。

    「這不是嚼舌根,爹爹說,既是事實,就不怕與人說道。嚼舌根的那都是嫉妒別人的小人。」毛豆反駁,全全然然是爹爹的小迷弟。

    「沒想到柳大人平日看著一本正經,私下裡跟柳夫人感情原來這麼深,也極懂疼人。真叫人羨慕。」視線掠過傅玉箏眼角眉梢藏不住的美滿,袁韻巧輕了聲音,語氣有些莫名。

    傅玉箏看了她一眼,笑道,「袁小姐日後定然也能遇到良人,兩相美滿。」

    「像柳大人這樣的良人,可不多。」這話一出,花廳中流動的暖意似有微微凝滯,門外雨點帶風往裡飄,帶來絲絲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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