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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予你花團錦簇

2023-09-19 00:02:04 作者: 橙子澄澄
    柳韻閣里,男子躺在床上,空氣里氤氳著血腥的鐵鏽味道。

    屋子裡風青柏跟薛青蓮都在。

    傅玉箏全然顧不得,進了門眼裡只有床上安靜躺著的人。

    他好想睡著了,臉色蒼白,無聲無息。

    傅玉箏竟然不敢過去,腳步重得幾乎挪不動。

    「知夏、知夏他怎麼了,是不是睡著了?」緊緊揪著衣擺,她看向薛青蓮,期望從他嘴裡聽到想聽的答案。

    薛青蓮將臉扭開去,一言不發。

    風青柏也垂下眸子,嘴唇抿得極緊。

    這些反應,讓傅玉箏如墜冰窟,一顆心冷得瑟瑟發抖,又像被刀子剜了個大洞,寒風不停往裡灌。

    冷得她牙齒打顫。

    「睡著了吧,一定是睡著了吧……」

    她扯唇笑,終於走到床前,伸手去握住他安放身側的手。

    很涼,給她結冰的心又覆了一層霜。

    「沒事,不怕,不怕,囡囡能救你的,一定能的,要是救不了……我跟你一起,知夏,便是下地獄,黃泉路上我也跟你一起……」

    她快瘋了。

    她什麼都能成承受,唯獨不能承受這個世上再沒有他。

    此時此刻,她才發現自己曾經的怯懦有多可笑。

    跟失去知夏相比,那些東西算得了什麼呢?

    根本,根本微不足道!

    手突然被一股力道反握。

    傅玉箏緩緩,緩緩抬起眼眸,視線經由那隻手,看向床上的人,對上他已然睜開的眼睛。

    呼吸變得急促。

    「知夏?」

    「死了我們自然是要在一起的,那活著的時候,為什麼不能也在一起?」他凝著她,黑眸幽深。

    「你、你沒事?」

    「我沒事,不會死,你還要逃嗎?」

    似天塌了般的恐慌逐漸褪去,理智慢慢回籠,傅玉箏瞪著床上的人,才發現一切都那麼不對勁。

    屋裡,柳老爺子跟柳大都不在。

    如果知夏真出事,他們不可能不來。

    還有,她跑得再快,囡囡她們也不可能到現在還沒追上來。

    在那麼緊急的情況下,她們總不可能慢悠悠的走。

    再看旁邊,之前還神色凝重好像府里死了人似的薛青蓮,跟一言不發臉色沉重的風青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然離開。

    「柳知夏,你騙我?!」不可置信瞪著床上的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隨口編個故事,就讓她那般心慌著急,甚至想著跟他一起去死。

    原來是騙她的,他在捉弄她。

    「玉箏,關心則亂。」他道。

    是啊,關心則亂。

    否則,她豈能被個小把戲騙到。

    因為太在乎了。

    所以但凡有關他的,哪怕一件小事,都能讓她失去理智。

    只是,他又何必這樣。

    拿自己的生死來驗證她的真心。

    傅玉箏垂眸,掙開他的手,被他再次緊緊握住。

    「玉箏,還要走嗎?這次若我真的死了呢?」

    「你在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我確實被刺了,也受了傷,倘若我今天不治,玉箏,你會不會後悔?」

    傅玉箏停止了掙扎,愣愣看著眼前男子。

    會不會後悔?

    只要一想到那個可能,她就全身泛冷。

    豈止後悔?

    可是,他們……真的能在一起嗎。

    「玉箏,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抓住她的手,撐著身子慢慢坐起來,柳知夏直直凝著女子,不讓她逃避。

    「我能抹去你身上的傷痕,抹不去你心上的傷痕。可是玉箏,人一輩子看似很長,其實很短,生命很堅韌,也很脆弱。世事無常,我們不知道下一刻我們會獲得什麼,或者失去什麼。人的一生有無數事情會發生,有無數東西需要我們去守護和珍惜。你真的寧願只看著眼前這一道疤,忽略更多值得你在乎的美好嗎?」

    他聲音緩緩的,一字一句,都重重落在她心底。

    傅玉箏想說什麼,蠕動嘴唇,卻發不出聲音來。

    「我抹不去那道創傷,可是我能給你無數花團錦簇去覆蓋它,讓你一輩子,都開心的笑,」他握著她手腕的手緊了些許,眼底流瀉出一絲緊張,「玉箏,你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

    傅玉箏眼裡,灼熱慢慢凝聚,一顆一顆,往下滑落。

    她很想回答他,可是有東西,死死堵住了她的喉嚨。

    而他的聲音,仍然在她耳邊迴蕩。

    他說,玉箏,我們不要把有限的生命用來蹉跎,好不好?

    他說,我能用一輩子的時間來證明我有多愛你,我真的做得到。

    他說,如果你還是不能接受,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跟你找個沒人的地方終老。

    他說,這樣,還是不行嗎?

    傅玉箏臉上,已經淚雨滂沱。

    他握著她的手,在發抖。

    他真的什麼都知道,知道她的怯懦,知道她真正的心結。

    他看透了她隱藏的自卑。

    她怎麼捨得,讓他如此難過。

    下一瞬,她終於哭出了聲音。

    「好。」她說。

    這一刻,全無芥蒂,除了他,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讓她在乎,能將她禁錮。

    她可以為了恨活下來。

    她可以為了愛遠離他。

    她也可以為了他站在世人面前,承受任何風浪。

    有什麼可怕?

    只要有他。

    門口,幾個腦袋擠擠挨挨往裡探。

    「哎喲,好了好了,雨過天晴了,咱家能辦喜事了!」老婆子壓低嗓門,喜得滿臉笑褶子。

    「娘,要不咱這就把東西拿出來,讓他們兩個馬上拜堂?」

    「奶,娘,我哥還傷著,結結實實的一刀啊!要不咱先走,再讓我哥哄哄人?放心,玉箏跑不了了!」

    三個女人身後,還站著四個男人,個個嘴角抽搐。

    聽牆腳這種事情,女人才喜歡干,為什麼他們要被拉在這裡?

    看人家小兩口你儂我儂的,還看得津津有味,臊不臊?

    風青柏很想把蹲在門邊的少女扛起打包帶走。

    柳知夏那傢伙,情話一籮筐,笙笙聽多了,以後他得拿什麼話才能哄得住?

    屋裡,傳來女子一句話,「知夏,我什麼都沒有……」

    柳老婆子以為傅玉箏又打算反悔了,急眼,「玉箏你想要什麼,我們什麼都有,你要什麼奶奶都給你!」

    門外的人,「……」奶奶,又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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