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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遊嘆了口氣。

    他出門沒帶寒星戟，手裡只捏著一根穿糖葫蘆的簽子，上面還串著兩粒紅果。他掂量了一下，覺得真動起手來用這玩意能稍微快一點，但這兩粒紅果恐怕就要糟蹋了。

    於是他沖對面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且等一等，先讓我們把東西吃完。」

    山匪：「……」

    這人什麼毛病？老婆都要被搶了，你還惦記著吃。

    還沒等他們提刀硬上，忽聽頭頂傳來了輕輕的一聲笑。

    白遊和黎海若五感敏銳，早就察覺到了這條路上還有其他過客，但那些山匪沒有這麼靈敏的耳目，頓時如臨大敵，一齊抬頭向上看去。

    一個年輕男人坐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一條腿晃晃悠悠地垂下，手裡提著一把劍，朗聲笑道：「光天化日攔路搶劫，還要強搶……民男，我們既然路過了，就沒有不管的道理。」

    他說著輕飄飄地一躍而下，劍尖直奔那頭目的咽喉，他身後跟著個穿大袖白袍的人，在他後面一言不發地加入了戰局。

    白遊摟著黎海若自覺退到一邊，把場子留給兩位路見不平的大俠。他們兩個靠在山壁上，白遊一邊看熱鬧一邊把竹籤送到黎海若嘴邊：「來，最後兩顆。」

    黎海若張嘴接過。他嚼著糖葫蘆，含含糊糊地對白遊說：「你看那個白衣服，凡人堆里居然能養出這麼漂亮的。」

    順著他的話白遊轉頭仔細看了看季淮玉的臉，中肯地評價道：「確實好看。」

    聽他這麼說黎海若又有點不樂意了，捏住他的下巴強行把他的臉扳到一邊：「把眼珠子收回來，好看也不許多看。」

    歸墟東君在北斗面前慣愛無理取鬧，白遊早就習慣了，扣住他的手腕哄道：「我不看臉。你看他的袖子有些新奇。」

    黎海若沒練過武，不太理解白遊的關注點。他不讓白遊看人家的長相，自己倒是一直用目光追著季淮玉的臉。心裡暗自稱讚：好精緻的小美人，他身邊那個使劍的也生得一副頂好的相貌，真是般配。

    可惜是個凡人，否則真想拐回東堂去。

    那些山匪都沒怎么正經習過武，空有一身蠻力和兇悍，遇上真正的練家子根本沒有還手之力，轉眼間就躺了一地。

    白遊見他們打完了，非常做作地清了下嗓子，黎海若知道這是他醞釀演戲的前兆。他一懟白遊的腰，小聲說：「我去和小美人聊聊天。」

    他笑盈盈地走向季淮玉。季淮玉沒與何逸然站在一起，正在把袖子裡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往回收。這時他看清了黎海若的臉，一時有點愣神：他跟著何逸然入江湖這麼久以來，也遇到過不少容貌出眾的男男女女，但出眾成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

    他有些拘謹地沖黎海若點了下頭。

    黎海若笑眯眯地近距離欣賞小美人，看得出他有點緊張，便拿出平日哄孔昭的架勢，自來熟地逗他：「小公子好功夫，怎麼稱呼？」

    季淮玉惜字如金地答道「姓季。」

    「季公子，我姓黎。」黎海若一指不遠處的白遊，「幸虧有您二位路過，救了我和我夫君。」

    季淮玉：「……」

    夫君？你不是說你是男的嗎？

    但他轉念又一想，何逸然也是男的，自己也想和他做夫妻。可見世間的情誼並不拘於一種。

    黎海若見他視線總往何逸然那邊溜，接著逗他道：「那邊那位是你的什麼人？」

    季淮玉：「他是我……朋友。」

    「朋友？」黎海若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我和我夫君有時出門在外，也稱對方是朋友。」

    季淮玉從來沒跟外人聊起過這種話題，麵皮有點泛紅：「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不是夫妻。」

    黎海若笑了，盯著季淮玉的眼睛，「我看得出來，你喜歡他。」

    季淮玉：「……」

    真的這麼明顯嗎？怎麼一個兩個的都能看出來？

    黎海若見小美人臉都紅了，適時見好就收：「好了，不開玩笑了。你若真喜歡他，就在他身邊好好待著，早點把心意挑明，該是你的總有一天是你的，否則你就算鑽營一輩子也強求不來。」

    季淮玉：「……多謝。」

    他已經做好了鑽營一輩子的準備了。

    另一邊白遊晃到何逸然身邊，沒話找話道：「今日真的好險，多謝你二位出手相救。」

    「兄台不必客氣。」何逸然往石壁上一靠，笑盈盈打量著他，「就算我們沒有碰巧路過，區區幾個山匪，你也不是不能擺平。」

    「你如何知道？」

    「在下不才，在外混過幾年。各種人都見過一些，見過爭尖好勝的，也見過扮豬吃老虎的。」何逸然目光在他手腕上轉了一圈，「閣下這樣的，就算再怎麼扮豬，也壓不住一身的鋒芒。」

    白遊一挑眉：「我哪裡有什麼鋒芒？」

    「看你沒佩刀劍，平日是慣用長兵器吧，槍還是戟？行伍出身？看閣下的氣度絕非常人，莫不是朝中的哪位將軍？」

    白遊心想這小子真是個凡人嗎？簡直成精了。但他總不能實話實說，說自己是將軍不假，但是個好幾百年前就該入土的鎮國將軍。於是他含糊地誇讚道：「公子好眼力。」

    他出世已久，不知道現在武林是個什麼格局，跟對方聊起江湖門派容易露餡，於是他沒問何逸然的出身，自然地岔開話題：「你那位朋友還好嗎？可別被我媳婦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