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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47:59 作者: 反一無跡
「黑龍王您說笑了。當初老師已經吸納數千凡人血祭,尚且抵擋不住您盛怒之下的全力一擊。一族血脈只有全部煉化才能發揮真正效力。若您再晚來一步,讓司天一族最後一人秦風月的血在祭台上流干,我師父對上您也會有一戰之力。」
秦風月突然一笑:「是啊,可惜我命大,沒死成。反倒是你師父被釘死在了祭台上,死狀奇慘,而且全身血液暴沸,流出時依稀是一隻一隻人手的樣子,是被他殘殺的亡魂前來索命。」
「但您後來還是死了,只是大祭司心懷蒼生,不忍殘殺無辜,便在祭台上以自身性命為祭,護佑東海數萬生民。」樓面從肩上取下一個破布袋子,手慢吞吞地在裡面摸索著,「我今日來是為了東海的權柄,歸墟東君虛弱褪鱗,北鬥武神被調到西川,兩日之內無法脫身,憑你一個毫無法力的鬼魂,和重傷的黑龍王,就能攔下我嗎?」
「為何不能?」
樓面的話音里似乎帶了點炫耀的意味:「憑我的祭台吸收了一千隻上古異獸的血脈,以及一整支有蘇狐仙,外加一隻凶神燭九陰。黑龍王,你之前眼睛上地巫毒也是出自我手,你不也是幾百年沒能解開嗎?」
秦風月一挑眉:「果然是你。你設計讓胡旻姬帶著全族分食燭九陰的肉身,再以秋祭為誘餌,把她們引到陣中抽乾殺害。但你像你的老師一樣功虧一簣,有蘇一脈還有一個祁北斕存活,你抽出的法力也轉移到了她身上,助她修出了九尾。」
「這麼說也沒錯。」樓面倒是很痛快地承認了,「但大祭司你不知道,一整條血脈蘊含的力量有多強。祁北斕可不是有蘇的純血後代,只是占了個名頭,她會修出九尾也不是因為吸取了族人的法力,而是她那個族長胡旻姬在臨死前醒悟過來,想保全僅剩的子民,於是以純血族長的身份發下誓願,將全身的功力傳給祁北斕,還引來大雷劫破壞了我的法陣。」
「我在北安嶺見到了那個供著紅龍王神像的祭台,當時我就認出了是你。紅龍王在北地某處長眠,你找不到具體位置,便借著他的名號在北安嶺布下邪祭。」
靈澤插不上話,在旁邊戒備地聽著,眉梢忽然一動,就見樓面背後的海面似乎被什麼破開了,接著一排漆黑的尖刺在他身後緩緩升起,然後是嶙峋的脊背、燈籠大小的金色眼珠,以及一張露著兩排尖利牙齒的嘴。
樓面似乎無知無覺,身後漆黑醜陋的怪物猛地張開大嘴,對著樓面就咬了下來。
是負責守護歸墟的海獸甦醒,在攻擊入侵者。
樓面的身影閃了一下,瞬間從原處消失,出現在了海獸身後,他一歪頭:「歸墟海怪?幾千年了,居然還在東海下活著嗎?」
話音未落,他周圍的海面接二連三地攪動起來,活了萬年的海底生靈依次從海面下浮出:三頭巨蛇的身體豎起,足有三四層樓高,鱗片閃著銀灰的光澤,頭邊頸側的皮褶怒張,嘴裡吐出細長分叉的舌頭;四肢短小的鱗甲海獸像一塊凹凸不平的岩石,牙齒細小而密布;還有的形似鱷魚,眼睛上透明的瞬膜還沒來得及消退,灰黃色的身子有七八米長,沖對面發出低沉的咆哮。
總共七隻海獸加上一隻靈龜,將樓面圍在了中間。最小的海獸也有四五米長,樓面的身形本就不算高大,在他們中間就像一隻再柔弱不過的獵物。
樓面臉上戴著面具,看不見什麼表情,但依然是一派從容。他雙手平舉,背後竟出現了一條金紅色的長尾的影子。
是在他的邪祭中死去的,狐仙的尾巴。
天色陰沉沉的,黑雲中間隱隱有風雷涌動,海與天的邊界在陰影中顯得極其模糊,這條金紅色的尾巴將昏暗豎著劈開,如同一道燦爛的紅霞,又像海上日落時的美景。
是用狐仙全族幾百條性命換來的美麗。
靈龜緩緩張開嘴,喉嚨里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
似乎是一個攻擊的信號,海蛇奇長的尾巴一甩,一道五六米高的巨浪被掀起,如同一道豎起的高牆,帶著吞天滅地的氣勢,兜頭向樓面撲去。巫師的身影瞬間被吞沒,然而海浪威勢不減,餘波正對著靈澤和秦風月的方向,轉瞬即至。
靈龜猛地直起脖子,擋在了他們面前,好歹沒讓他們兩個糊一臉海水。
靈澤抖了抖被打濕的袖子,嫌棄地瞪了那海蛇一眼:「它是不是沒腦子,分不清友軍啊?」
秦風月似乎是笑了一下,低聲說:「它們不是他的對手,我們也該出手了。否則等樓面把它們逐個廢掉,我們就更捉襟見肘了。」
他正說著,就見樓面毫髮無傷地從海面上浮出來,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柄青銅刺,銅綠色的表面極其光亮,足有小臂長。他順勢踏上第二道海浪,眨眼間就到了海蛇近前,在與它頭部平齊的位置,錯身而過。
海蛇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相對脆弱的頸側出現了一道裂口,黑紅的血液噴涌而出。龐大的身子轟然垂落,消失在海面下。
其他海獸見同伴受傷,一齊怒吼出聲。
靈澤腳尖一動,秦風月比他還快一步,血紅的袍子被海風鼓起,他就像沒有重量似的,輕輕巧巧地順著靈龜彎曲的脖子,直踩上了靈龜的頭頂。
他舉起右手,露出了一直藏在袖子裡的青銅鈴鐺。
樓面遙遙朝這邊看了一眼,突然抬起手,用掌中的尖刺劃破了另一隻手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