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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47:59 作者： 反一無跡
一旦他踏離東堂的地界，就會立刻經脈斷裂，修為廢盡。
黎海若回到水銀堂之後就不再強撐著遊刃有餘，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崑崙山位居內陸，又是道家法場，他在那裡待得久了，又消耗了太多法力，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頭，漲得厲害。
白遊打開臥房牆角的銅香爐蓋子，往裡面添了點安神香，對坐在床上的黎海若說：「先睡一覺吧，我陪你。」
黎海若點頭，身子一軟歪倒在靠枕上，沖他軟綿綿地一勾手指。
白遊輕嘆一聲，走到他身邊上了床，放下紅綃紗帳，隔著被將人單手摟住，哄孩子似的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
黎海若心滿意足地把臉埋在他胸口，閉上眼，陷入了久違的昏沉。
他只有在法力消耗過多時才會熟睡，這一覺竟一直睡到了次日上午。等他睜開眼，見白遊已經穿戴整齊了，正倚在床頭盯著他看。
黎海若擁著溫軟的錦被，懶洋洋地沖他一笑：「你一直沒走嗎？」
白遊的表情有點怪異：「先不說這個，你……怎麼回事？」
黎海若眨眨眼，坐起身低頭一看，也愣了。
他昨夜在白遊懷裡睡去時，還是平常的凡相，可一早醒來，他的身體卻變回了長發神相。
力量衰竭，已經無法維持凡相了嗎？
黎海若回過神，笑著掀開被子一擰身，悄悄掐了個法訣隱去衣衫，手臂柔順地攀在白遊肩上，熟練而討好地淺淺吻他：「唔，昨晚做夢，夢見在東海的日子了，可能在夢裡不小心變回去了。」
他一頭長髮極順，青絲纏纏綿綿地散落在床上和白遊的腰間。白遊伸手攏了一下，緩緩撫摸他的背，低聲說：「保持凡相雖能更適應人間水土，卻也耗費法力。我們回東海住一段時日好不好？」
黎海若閉上眼，把臉埋在他的肩窩，輕輕地說：「好啊。」
第101章 首席
「我現在狀態不好，等我休養好了離開東海，就接荀子姜也回東海住一段時間。」
身體情況被當面拆穿，黎海若索性不強撐了，保持著本體神相，一頭長髮散在白遊手邊。若不是在岸上，他甚至想把魚尾一起化出來。白遊抽出胳膊，把他從背後抱在懷裡，捏起他幾縷頭髮編小辮玩，聞言動作一頓：「為什麼要帶著荀子姜？你當時囑咐說他不能離開觀星台，這和招搖君有關係嗎？」
「算是有吧。我直到最近才想明白，當初荀之安遺言的真正含義。」
白遊稍微坐直了身子。
「荀之安是文小湘唯一的兒子，又有空前絕後的三生目。當初他夫人周卉因為生荀子姜難產而死，他在場眼睜睜地看著，卻沒能保住她的命。巫女的血是天地靈媒，他當時多半是透過周卉的死相看到了什麼前兆，又不能泄露天機，只能用這種迂迴的手段來提醒我。因為除了秦風月，世上還活著的、與文小湘荀常有淵源的只剩你我了。」黎海若往後一仰，靠在他臂彎里，「我本以為是荀子姜的巫血更純的緣故，才使得他有比荀之安更強的三生目，現在想想，他的三生目很可能是應這次大劫而生的，身上又背著當年文小湘和招搖山的因緣，所以在大劫之前必須保證他絕對安全。」
白遊想了想，輕聲問：「那又如何能保證觀星台是絕對安全的呢？」
「因為荀之安是在觀星台死的，他預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卻非要跑到觀星台夕照崖上坐化，一定有他的用意。荀子姜公然帶著招搖君在觀星台待了十年，既無人發覺，也沒鬧出什麼事，連留守的三祭司蔣茵都沒發現異常，八成是有他父母留在觀星台的傳承在護著他。荀之安遺言的真正意思是，在荀子姜離開觀星台時由我看著，以保證他的人身安全。」
蔣茵是觀星台三祭司中的最後一位，也是五長老蔣蘊的親弟弟。主業是給人算命卜卦，平日在觀星台掛職上班，逢年過節就出去靠給人算姻緣看風水賺外快。
和高貴冷艷的秦風月與隱居山林的廖雲帆相比，此人入世太深，畫風格格不入。而且三祭司中他年齡最小資歷最淺——準確來說，他是在上一次大劫後，才被選中接任在戰亂中戰死的前任祭司的班。
其實觀星台其他幾個長老本意是想邀請大長老荀之安的夫人周卉來接替這個祭司的位置，但遭到了這對夫妻的雙雙拒絕，理由是三祭司中，大祭司秦風月就是巫師出身，二祭司廖雲帆是個純粹的技術宅，需要找一個正經修習道法的來擔任這個三祭司，這才選了蔣茵。
「說到安全，昨晚我接到了殷軒的消息，觀星台的兩位守夜人之一，你還記得他吧。」白遊伸長手臂，從床頭柜子里抽出一條嶄新的淺藍色繡著松鶴的髮帶——是他們打算用來在床上綁手腕的工具，幫他把長發束成一攏，「他說首席修行的洞府近日有異常聲色，附近天象奇異，是要出關的前兆。」
黎海若一挑眉：\」這位終於捨得邁出他那修行的閨房了？\」
「他是太玄那一派正一道法的正統傳人，本身是個標誌，也只有那一派的道士能在首席令上留名。」白遊邁下床，從旁邊的椅子上拎起衣服，「他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關，在修行界就是個訊號。」
黎海若跟著他不情不願地下床，口中說：「這位一年要閉關八個月，咱們跟他都不太熟，希望他別是像太玄一樣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