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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頁

2023-08-29 07:47:59 作者: 反一無跡
    靈澤對她很客氣,柔和地答道:「多謝,到時代我向你家長輩問好……」

    廖萱敬畏地看著面前傳說中的真龍神,知道他一身猙獰的傷口都是被凶兵妖獸留下的,是上次九州混戰時救世的功勳。

    她退回秦風月身邊。秦風月轉過身,對她說了一句:「走吧。」

    靈澤的頭動了動,待他邁開步子,才在他背後略略提高了聲音:「我並非不願……把它交還給你……這是你的命!」

    秦風月腳步一頓。

    喊出的那一聲似乎耗光了靈澤全部的氣力。他的音調低了下去,沉聲說了一句,聲音越來越小:「自渡從來最難,你不可能看清自己的命……但我能……它會在合適的時機現世,到時……你我也該做個了斷了。」

    他又頓了一會,繼續說道:「再說了,不論何時……人間總能有能讓你留戀的東西……」

    說罷,他碩大的龍頭沉沉垂下,似乎是昏睡了過去。

    秦風月再沒猶豫,帶著一步三回頭的廖萱徑直離開。

    第91章 秋祭

    他們三個年紀加起來將近一萬歲的老人家,坐在一起就忍不住追憶往昔,東拉西扯聊了大半天,發現話題已經不知道偏到哪裡去了。

    「跑題了跑題了。」白遊敲敲桌子,試圖把脫了韁的主題重新拉回來,「話說當年你和文小湘做了什麼約定?」

    「也不是什麼複雜的事,她當時對我說,若她的後人與招搖山有什麼牽絆,請我出手,保她的後人一命。」秦風月眉眼間似有無奈之色,「後來我想通了,大概是當年在格笙寨,我只於她的族人有恩,她作為寨中的『姑』,用自己的骨灰鎮在招搖山來還恩。但按照她的遺願,葬在招搖山的骨灰還有她夫君荀常的一半,這樣我反倒是欠了荀常一個情。」

    荀常和文小湘已經死得只剩骨灰了,荀之安終身再沒踏上過招搖山一步,自然也不會和鬼淵下招搖君有什麼牽扯。所以這個人情自然地轉到了荀子姜身上。

    黎海若一愣,隨即笑出了聲:「哎呦呦,想不到大祭司您也有被算計的時候。欠人家的情可要記得還啊。」

    他一扶白遊的肩頭,把身子的重量壓了上去:「咱們在這閒聊了這麼久,不知道北安嶺那邊怎麼樣了。」

    白遊順手攬過他,拍拍他的腰側:「我問他那小徒弟一聲。但想來問題不大,觀星台應該還沒廢物到需要我們出手。」

    黎海若很自然地扒著他的肩膀,看他給謝倬發消息,幽幽地說:「你給他設的這是什麼備註?天機外勤小謝?」

    「怎麼了?」白遊點下發送,「這備註哪裡不對?」

    「我看在電視劇里,男人給出軌對象的備註基本都是什麼『手機客服小王』、『房產中介小張』這類的。」黎海若摸摸他的喉結,「你有沒有這種對象?從實招來。」

    他倆毫無素質,放肆地在不識人間情愛的高嶺之花秦風月面前秀恩愛。秦風月垂下眼,默默喝了一口茶,似乎被這一把千年老狗糧噎住了。

    「顧采衣之後就再也沒聯繫過你?」黎海若看著頁面上和顧采衣的聊天時間,幸災樂禍地問,「他不會真的被洛從雲帶到哪片樹林裡糟蹋了吧?」

    白遊在他腰上隨手掐了一把:「你能不能盼他點好事?」

    他不禁懷疑,黎海若可能私底下真看過那什么子不語,或是其他遭瘟的八卦論壇。否則他為什麼會這麼關心顧采衣的貞操問題?

    還沒等到謝倬回消息,霜月先在外面敲了敲門:「黎先生,北斗,北斕她醒了。」

    「知道了,馬上來。」黎海若對著外面應了一句,一邊輕輕嘆道,「走吧,總要去面對的。」

    誰也不願意去當面揭開她身上的紗布,露出血淋淋的創口。但若不忍痛撕開,她的傷就永遠無法痊癒。

    祁北斕只是抽空回了一趟老家,結果全族都死在了陣法裡,只活了她一個。尋找了幾百年的人也慘死在了她面前。

    若沒有黎海若他們擋著,她多半會被帶回觀星台審問。因為她不但沒死,還在其中陰差陽錯地獲了益,修出了第九尾。

    狐生九尾,就是邁過了那道門檻,真正有了成仙的資格,這是千年不遇的大機緣。有蘇一脈狐仙在幾千年前是出過天狐的,之後就再也沒出過九尾狐。現在對於祁北斕,觀星台還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索性把這塊燙手的山芋還給了黎海若,讓他自己看著辦。

    白遊起身打開門,問霜月:「她怎麼樣了?」

    「醒來後一言不發,坐在床上只顧著發呆。」霜月毫無血色的臉上有一點愁容,「東方勝累壞了還在睡,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她只是一塊實心的寒玉,在人間幾百年也沒能修出一顆玲瓏心。

    「走吧。」黎海若跟著她走出了門,「不管怎麼樣,她還活著就好……」

    祁北斕臥房裡瀰漫著一股混合的藥味,她已經變回了人形,倚在床頭的軟墊上,全身上下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繃帶。

    她傷得太重,又有心事,因此孔昭將包括洛從雪在內的其他人都擋在了門外。長發廣袖的德音琴靈坐在她的床邊,慢聲細語地哄道:「北斕,先把藥喝了吧。」

    祁北斕看著他勉強一笑,聲音是一種像刀子刮過似的沙啞:「再等等好不好?涼一涼,那東西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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