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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47:59 作者: 反一無跡
黎海若蹙起眉:「你之前當真對此一無所知?」
「我當時並沒有相信她的卜算卦辭,因為我從星相上看到的和她不同。」秦風月淡淡地說,「星盤的指向是北方,和招搖山並無交匯,我便以為她只是算錯了。」
這倒也說得通,畢竟觀星觀的是大事和大方向,不可能面面俱到、把一些針頭線腦的瑣事全都算準,和文小湘的苗巫占卜有出入也是正常。
「說起招搖山和文小湘,我還有一事要說。」黎海若把茶杯捏在手裡翻來覆去地轉:「和荀子姜與招搖君有關。」
白遊心思一轉,想起當年黎海若和荀子姜的籌劃,用十年的時間釣出了招搖君在鬼淵下的藏身地。
當時他確實有過疑慮,因為以黎海若的手段,想抓出招搖君完全可以自己出手,根本不必讓他附在荀子姜身上十年。
除非,荀子姜和招搖君之間,有必須親手解開的恩怨。
「荀子姜十三歲那年,我帶他去過一次招搖山,那是他第一次去祭拜祖父母荀常和文小湘。」黎海若斟酌了片刻,說道,「他踏上山路的那一刻,周邊草木盡數枯敗,所到之處鳥獸逃竄,而且回去後他就大病了一場,相當兇險。我當時覺得兆頭不好,又一時找不到你,便托老白找到了觀星台的司命祭司廖雲帆,請他為荀子姜看了命格。」
司命祭司廖雲帆,也是位行蹤不定很少露面的高人。據說他血統奇異,心靈手巧,在咒術卦術上天賦異稟。後來這位在西北遇到了一個男人,不知怎麼就突然開了竅,義無反顧地跟人家走了,從此在一座深山裡過上了隱居的小日子。
黎海若翻山越嶺找到廖雲帆時,驚異地發現他身邊居然帶著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眉目和他有七八分像。
廖雲帆當時雖然沒在中原參戰,但白遊死在戰場之後,他也幫忙卜算過北斗托生的年月地點,和黎海若還算有點交情。
黎海若愣了一下,指著那孩子問:「這是令嬡嗎?」
遠離俗世的婚姻生活讓廖雲帆身上多了不少煙火氣,不像以前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了。他溫和地一笑:「是啊。」
黎海若不知該怎麼接話了,心想傳說你當初不是跟著個男人走了嗎?怎麼還娶媳婦呢?觀星台這群長舌頭傳瞎話的怎麼連男女都能搞錯?
他還在胡思亂想,廖雲帆平靜地開口:「北斗說有一人的命理需要我來卜算?」
「嗯,這孩子和觀星台有些淵源,是荀之安周卉的獨子,荀常和文小湘的孫子。」黎海若打開隨身的包袱,取出一個裝著頭髮的錦囊、一隻小小的白玉瓶——瓶口用淡黃的蠟封得嚴嚴實實的,外加一張明黃的薄紙,上面用硃筆寫著荀子姜的生辰八字,「頭髮、三滴勞宮血和八字都在這裡。這孩子似乎和招搖山有些……祖債,您看看可有解法?」
「那孩子為何今日沒跟著一起來?」
「他繼承了他父親的三生目,現在以他的年紀還不能收放自如,不太能隨便出門見人。」黎海若嘆了口氣,「麻煩您用這些先卜一卦試試看,若實在不成,我再想辦法帶他過來。」
廖雲帆頷首,接過了這三樣東西,他身邊的小姑娘突然高喊了一聲,蹦蹦噠噠地向門外跑去,一頭撲進了剛剛走進屋子的男人的懷抱,叫了聲:「爹爹!」
黎海若:「……這位是?」
廖雲帆低頭喝了口茶,淡定地說:「拙荊。」
門口高大俊朗的男人沖黎海若一點頭,轉過臉似笑非笑地看向廖雲帆。
黎海若:「……」
他從桌前站起身,對廖雲帆說道:「我出去等。」
說著他走出小屋,那男人帶著女兒也一起走到了院子裡。那豆丁大的小姑娘似乎很喜歡黎海若,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身邊,仰頭張嘴盯著他看。
那男人輕咳一聲:「萱兒,對客人要有禮貌。」
黎海若按捺不住好奇心,向那個男人搭話道:「您貴姓?」
「在下姓魏,當年在臨安和北斗有過一面之緣。」那人不卑不亢地一笑,「歸墟東君,久仰了。」
黎海若微微詫異道:「臨安?你是魏家人?」
「如今只是個被逐出家門的逆子而已,再不敢高攀魏家。」
他說著自己被家族驅逐,但卻又坦然說出自己的姓氏,感情上確實很微妙。只是這是人家的家事,黎海若也不太愛打聽這類的八卦,便沒再多問,只是用探究的目光多看了那小姑娘幾眼。
五官眉目完全是綜合了廖雲帆和這姓魏的男人,難到他倆誰天賦異稟能生出孩子嗎?還是廖雲帆用什麼神奇的偏方捏出來的?
他當時也有點心動了。
這時門嘎吱一響,廖雲帆從房內走了出來,一手扶著門檻,那男人和小女兒趕忙上前,一人一邊扶住了他的手臂。
廖雲帆非常自然地將支撐中心移到男人身上,表情不太好:「歸墟東君,請進來說話。」
黎海若跟著他重新走到屋子裡坐下,他男人充分盡到了「賢內助」的義務,一刻也不多留,扶廖雲帆坐下後給他兩人倒上了水,盯著廖雲帆喝下後,立刻帶著女兒出了門。
黎海若開門見山地問:「卜算可有結果?」
「有,他和招搖山確實有些祖上留下的牽絆,而且相當難解。」廖雲帆深吸了一口氣,「歸墟東君,您要做好應對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