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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頁

2023-08-29 07:47:59 作者: 反一無跡
    黎海若被他抱著,搖搖晃晃地順著街道往前走,聞言沉默了好一會,才繼續開口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敢和你講,沒想到剛剛被那個梅四娘捅破了。的確,我最近確實感覺到,法力被壓製得越來越厲害,甚至身體都會有虛弱的感覺。有時我躺在你身邊,確實會想,可能這次天真的要我死,我扛不過這次大劫。那句千秋萬歲,我是在騙他,也是……在騙自己」

    白遊低聲問:「壓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黎海若把臉埋在白遊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氣:「大概……是從你離開鬼淵的那段時間。」

    「我知道了。」白遊低頭在他的發頂親了一下,「最差的結果不過是我們死在一起,沒什麼可怕的。」

    黎海若悶悶地一笑:「是啊,沒什麼可怕的。」

    「其他的晚上我再和你慢慢解釋,北安嶺的事還沒完呢。」白遊走到水銀堂院內,將黎海若輕輕鬆鬆地放在菩提樹下的石凳上,「目前找我們麻煩的兩伙王八蛋,一邊是洛世靈,另一邊是梅四娘太玄,你覺得北安嶺的邪陣和他們有關嗎?」

    「就算沒有直接的關係,他們一定是知道某些內情,否則不會都趕在今天上門。還有那洛從雲,多半也是知道了內幕消息,才會趕到北安嶺找他老師。再加上秦風月,他突然出現在北安嶺,也許是算到了什麼。」

    「還有一件事我很在意。」白遊在他身邊坐下,「太玄說他修習的是正一道法,而北安嶺胡娘娘那一脈也是正一道修行的狐仙。如果他沒說謊,這二者之間是否有什麼聯繫?」

    黎海若頗為頭疼地按按自己的太陽穴:「北斕應該知道不少東西,等她恢復清醒之後我們去找她談談。」

    儘管所談到內容可能不亞於將她心口血淋淋的疤重新撕開,比如族人為何被屠盡,比如好不容易找到的人為何會慘死,但只要她活在世上,這些都是早晚要面對的。

    東方勝像個麻雀似的跳到牆頭,探頭縮腦地觀察了一番,見這兩口子暫時沒有就地野合的意思,才撲棱著小翅膀飛到他們面前:「現在回北安嶺嗎?」

    她並不清楚這些複雜的陰謀詭計,就算向她解釋了前因後果她也未必能捋明白。她單純惦記著留在北安嶺的祁北斕,只是想儘快把她接回來。

    黎海若恍惚了一瞬,心想,若是自己和白遊都走了,他家這傻乎乎的小青鳥能照顧好自己嗎?被外人欺負了可怎麼辦?

    他迅速回神,站起身對東方勝說:「現在就走,你體力能行嗎?」

    「當然能行!瞧不起誰呢!」東方勝氣得頭頂的小絨羽都炸了起來,「快點出發吧!」

    他們重新趕回北安嶺時,已近傍晚。

    正值盛夏,東北入夜的時間還算晚,他們趕到時,天還是亮的,夕陽半隱在小山峰頭後,西邊的天被金紅的晚霞覆滿。

    黎海若無端想起了自己的一件收藏,那是一隻金紅釉色的瓷盤,像極了此時的天色。只是那只有年頭的盤子在幾個月前被找茶具的祁北斕不小心摔碎了。

    就像冥冥中一句不詳的讖語。

    他突然發覺,自己在力量衰弱的同時,心也跟著一起變得軟弱了,總愛胡思亂想傷春悲秋。他以前可不會這樣。

    想到這裡黎海若默默地看了白遊一眼,坐在鳥背上小幅度地往旁邊蹭了蹭,輕輕按住了他的手背。

    如果一定要有軟弱,他只允許自己在白遊的懷裡軟弱,在外面他必須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歸墟東君。

    白遊默不作聲地回握住他的手,用力攥緊。

    東方勝一天跑了好幾趟長途,虛耗過度,蔫搭搭地留在山腳下休養了。黎海若和白遊回到之前的陣法中央,見祁北斕已經不在原地了,估計是被騰出手的外勤帶到安全的地方養傷了。寶光四溢的棋盤文玉枰明晃晃地支在那裡,在旁邊操盤的依然是謝倬,天機部的外勤在他周圍緊張地戒備著。

    除此之外,顧采衣、洛從雲、秦風月他們皆不在陣眼內,不知道都跑到哪去了。

    謝倬就像個被父母丟在商場裡的幼兒園寶寶,看到白遊和黎海若激動得差點哭出聲:「北斗大人!黎先生!」

    黎海若看到文玉枰時,臉上也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

    「是你啊。」白遊對這老實孩子印象不錯,「你家顧老師回來過嗎?」

    謝倬搖頭。

    「這就怪了。」白遊偏頭小聲對黎海若嘀咕道,「顧采衣和洛從雲去哪了?該不會是洛從雲看這荒郊野嶺四下無人,把顧采衣按在草叢裡那個了吧……」

    黎海若:「……聽起來還挺刺激的。」

    謝倬沒聽清全句,但非常敏銳地抓取了關鍵詞:「您剛剛是說洛從雲?我……師兄?他怎麼了?顧老師去哪了?」

    「沒事,你先忙。」白遊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去找找他們。」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不必找了。」

    幾人聞聲回頭,見慢悠悠向他們走近的居然是秦風月。

    白遊:「你看到他了?」

    「嗯,南斗說還有要事,我正好在別處發現了一點東西,想請你們一道去看看。」

    秦風月性子很獨,能自己解決的事絕不會勞動第二個人,因此這些年在觀星台的存在感一直相當低。他既然提出了邀請,要給他們看的東西必定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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