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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47:59 作者: 反一無跡
他話音未落,山洞的中央突然亮起,發光的源頭是漂浮在地面上方的一卷竹簡,此時它正在黎海若的鼻子前徐徐展開。
一卷竹簡由數百根拇指粗的竹片穿成,每根竹片的最上方都有刀刻的兵器名字,有隸有篆,似乎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下面用硃筆小楷標註著來歷、主人以及兵器譜上的排名。
黎海若的指尖隨意地點上一根竹片,刻字上立刻亮起藍瑩瑩的光澤,他手中的寶石鑰匙也同時亮起,頭頂傳來齒輪機關轉動的咯吱聲,某一塊包鐵的石板緩緩平移,露出一個一尺見方的洞口,三根繫著大紅流蘇的長針從裡面飛出,懸浮在了名錄竹簡的上方。
那根被選中的竹片上用書:「飛針落霞,兵器譜排名二十五。」
看來拿著鑰匙的人就可以用名錄自由「點單」,若是沒拿鑰匙的觸碰竹片會怎麼樣?
黎海若剛想放下鑰匙自己嘗試一下,白遊突然走過來,搶先一步手指按在了竹片上。
然後他輕輕一皺眉,漠然縮手盯著自己的指尖,就見接觸到竹片的皮膚被刺破了一個口子——
一滴血珠正好落在了兵器名字上。
黎海若在白遊從平山回來之後就見不得他流血,幾乎快形成PTSD了,見狀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沒有鑰匙就別亂碰!」
白遊捻捻受傷的手指,北斗果真是皮糙肉厚,這點小傷很快就自行止了血。他渾不在意地一搭黎海若的肩:「看來不是拿著鑰匙的人,是無法從兵器庫里取出兵器的。殺害韓默吟、取走兵器的人莫非是靠蠻力強行打碎石壁?或是直接從韓默吟手裡搶走了鑰匙。」
「試試就知道了。」黎海若借著竹簡上的亮光在上面一片一片地查找:「流青王在這裡……」
他手指一按刻著「流青王」的竹片,左上方的一個洞口打開,果然沒有兵器飛出。
「韓易水不至於在他父親被害後還有心思修復洞口,看來取走那幾件兵器並非靠打穿石壁,而是用鑰匙打開的。」黎海若垂下眼,話音中帶上了冷冷的殺意:「韓默吟是個與世無爭的匠人,並不是不識時務認死理的人,若對方想靠武力搶奪神兵,他絕不至於反抗太激烈,為何對方還會取他性命?是為了滅口,還是本身與韓默吟有仇?」
白遊補充道:「而且他既然能在兵器庫殺死韓默吟,多走兩步把韓易水一起滅掉也是順手的事。為什麼那小白臉還活得好好的?」
幾百年的老夫老妻在討論問題方面相當有默契,你一搭我一搭就像一個人似的。
黎海若輕輕一磨後槽牙:「等韓易水從劍爐出來再盤問他也不晚,不管什麼來歷,他最好是個清清白白的孝子……」
當年寒星戟殘毀,韓默吟足足熬了兩個月,才在最大限度保留靈氣的同時將戟身熔成鐵塊,又廢了小半年的心血,才重新將冷鐵打成寒星刀。修行中人年華常駐,但黎海若摸著良心說,韓默吟頭上因脫髮露出的一小塊頭皮,有一半的功勞屬於寒星。
哪怕只是一樁有來有往的交易,黎海若的心裡也是記著韓默吟的恩情的。
他重新低下頭,盯著那竹簡名錄看了半晌,指尖分別點上了屬於「通天銅鉞」、「詩仙筆」、「虎脊槍」和「唱晚劍」的竹片,四個洞口依次打開,黎海若閉上眼,平伸出一隻手,慢慢握成拳——
蜀地山林空氣濕潤,細小的水珠在洞裡匯聚,五滴黃豆大小的水珠從洞口飛出來,在他面前排列成一排。
黎海若睜開眼,輕輕挑了下眉:「奇怪。」
「怎麼了?」
「韓易水口中失竊的五件兵器,其中四件在大概三十三天前被從相應的兵器格里取出,但有一件,是在更久以前就不在這裡了,久到我靠水痕無法分辨出究竟是什麼時候被取走的……」
白遊點點頭:「是唱晚劍嗎?」
黎海若眉心微凝:「嗯。」
「看來如孚應王所說,她在三百年前求雨時看到的紅衣女子,確實可能是唱晚劍靈。」白遊伸手撥了撥落霞針上面飄飄蕩蕩的紅纓:「唱晚劍早就不在了,但韓易水可能出於某種原因,以為它還在。畢竟他也不會沒事就檢查倉庫,只是在韓默吟遇害之後才做了一次清點。發現唱晚劍不在,便想當然地以為它是和另外幾件一起被盜走的。」
黎海若手指划過竹片上細密的朱紅小楷:「每件兵器的來歷與去處都在名錄上有記載,但唱晚劍並沒有被取走的記錄,說明它很可能也是被盜走的,甚至可能是劍靈自己逃逸。不是都傳言唱晚劍靈在殺死兩任主人之後精神錯亂嗎?」
說著他指尖一彈,水珠在空中四散消失:「可惜這裡不靠海,否則我就可以靠水痕追溯到失竊的兵器了。」
白遊說道:「那人取走這幾件兵器,還不惜殺害當世最好的鑄器大匠。我不信他把這幾件神兵帶走只是為了擺在家裡收藏著玩。它們看似八竿子打不著,實際上必然是有某種聯繫的。」
「流青王,虎脊槍。」黎海若從口袋裡取出青色的羽毛,放在掌心上看著它自燃消失:「我們需要問她幾個問題。」
青鳥信使東方勝的速度極快,來回只用了三小時,就把留在東堂的洛從嵐帶到了黎海若和白遊面前。
饒是黎海若面對她時也不敢掉以輕心,洛從嵐身上早就被留下了歸墟東君親自繪製的禁制,使她無法擅用法術,甚至連變幻外表都受到了嚴格的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