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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山沒有正經名字，由於良風劍廬太過出名，修行界就索性叫它叫良風山，位於巫江畔，山上草木蔥鬱竹枝亭亭，罕有人跡。山路也只有山腳下通往半山腰良風劍廬的那一條簡陋的石道。熊貓領著他們往山頂走，靠自己龐大的下盤在雜草間碾出一條人能走的路，白遊和黎海若一前一後跟著，繞來繞去一直走到山頂。

    山頂是一片石崖，高數百米，崖下便是滾滾奔流的巫江。

    熊貓蹲坐在崖邊，笨拙地抬起一隻前掌向崖下指去。

    黎海若走到它身邊，也探頭向崖下看：「下面有什——」

    話音未落，熊貓突然抬起烏黑的熊掌，「啪」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拍在黎海若的後背上。

    正常體型的成年熊可以一掌拍斷一棵樹，拍碎獵物的頭蓋骨更是不在話下。假如黎海若是個肉體凡胎的小白臉，就以他這纖纖弱弱的小身板，這一掌足以把他的內臟都震碎。

    但他是歸墟東君，身板再柔弱也遠非常人可比。他不動聲色地生受下了這一掌，只順著這力道向前走了兩步，雙腳離開崖頂的山石，憑空立在半空，腳下數百米處就是奔涌的巫江水。他轉過身，垂眼盯著那熊貓：「你想把我推下去？」

    白遊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他的佩刀寒星交給韓易水去研究，此時赤手空拳，兩步跨到熊貓對面，冷聲問：「你想幹什麼？」

    熊貓依然是用懵懂的表情無辜地看過來，仿佛剛才拍人的爪子不是它的。

    「別問了，它真的聽不懂。」黎海若回到他身邊：「它可能是想引我們去下面看什麼東西。」

    白遊的表情柔和了一點，伸手揉揉他的後背：「疼不疼？」

    「沒事，推一下而已。」黎海若渾不在意地扶著他的肩：「你看它那麼可愛，就別罵它了。」

    白遊：「……」

    可愛個屁，他現在非常不爽，看著這隻傻了吧唧的熊貓拳頭有點癢。

    東方勝這時也反應了過來，見這外表蠢萌內心陰險的胖達居然想謀害她家老大，頓時怒不可遏，「梆」地在它腦殼上狠狠地啄了一下，扯下來一撮白毛。接著她落到地面變回了人形，叉著腰問：「它幹嘛推你呀？下面有什麼？」

    「不知道，但這下面就是巫江幹流中段，離黃龍孚應王的長眠地很近。」黎海若沉吟半晌：「但若它是想指引人去看什麼東西，為什麼這麼巧，我們前腳來到良風劍廬，它半夜就找上了門？若它一直住在山裡，為什麼不去找韓易水？」

    「看它這一臉傻樣，肯定沒這麼高的智力，多半是有人指使。」白遊手非常欠地拍拍熊貓頭，一臉「有本事你也拍我一巴掌」的挑釁表情。

    國寶敢怒不敢言。

    「我換種方式問他。」黎海若按住白遊的肩，雙眼闔上又睜開，瞳孔顏色瞬間變幻，閃爍著冷冰冰的的藍色光澤，直盯著熊貓的眼睛。

    神相的威壓刻意釋放，對普通生靈來說是無法反抗的。連他身邊的白遊都被震得一踉蹌，東方勝倒抽了一口涼氣，原地變回麻雀大小的鳥身一頭鑽進白遊的袖子裡，直面他眼瞳的熊貓則肢體一軟，「噗通」一聲趴倒在地，圓滾滾的身子輕輕發起抖來。

    黎海若開口，用的是上古妖族通用的古語：「帶我去見派你來的人。」

    國寶也不敢賣萌了，顫顫巍巍地爬起來，四掌著地向懸崖邊又走了一步，前掌已經貼到了邊緣，又猶猶豫豫地停在了那裡。

    「你是說，他在下面？巫江里？」

    熊貓垂下了頭。

    「我知道了。」黎海若轉向白遊，眼睛一眨瞳孔又恢復了純黑：「之前有人通過移動釘子，引我去平山山頂石洞裡看到義濟，現在又用這種方式，引我們去找下面的黃龍王孚應。」

    第57章　孚應

    白遊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黎海若的背，像在給貓順毛似的，說道：「沒記錯的話，孚應王的化身是女性。」

    「嗯，而且二百年多前，孚應王甦醒了一次。」黎海若出神地盯著百丈下滾滾奔騰的巫江水：「當年蜀中這一代連年大旱，當地百姓不知從哪裡得到方法，在巫江畔立了一個龍王廟，自發組織祈雨，一個月內做了三場萬人法事，香火空前鼎盛。願力太強，竟把重傷長眠的黃龍王喚得甦醒了片刻。這段歷史在當地縣誌上有各種記載，不少人都親眼目睹了黃衫龍女降世，還以此為原本編出了很多志怪故事。」

    「我知道，當時老大你還派我來打探了，我晚了一步，沒見到龍女，只看到他們記載說，『龍女現，黃衫長袂，額生龍角，長尺許，浮於江面一丈空，喃喃數語，遂軒流而走。尋風雲飆至，暴雨三日，民以為幸。』」東方勝插話道：「我以為那是以訛傳訛傳出來的，原來真的是孚應王現身嗎？」

    「是她，但不是真身，只是靈體的投射。但那次求雨也讓她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的力量消耗殆盡，還好那裡的百姓感念她，將龍王廟改建成黃龍女祠。龍女祠的香火至今未斷。」黎海若嘆道：「若沒有這點香火供養，她說不定在那次之後就殞滅了。」

    白遊也探頭向下看去，口中問：「孚應王沉睡在巫江底，而良風劍廬就在巫江畔，當初的選址是巧合嗎？」

    「唔，當初韓默吟選址把劍廬建在這座山上，確實是想借一借孚應的龍氣。作為報答，他每年都會去江邊的龍女祠奉百金香火，點四十九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