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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47:59 作者: 反一無跡
黎海若點點頭,對韓易水說:「鑄劍師的心血不可以尋常金錢衡量,上次重鑄寒星刀,韓老提出的報酬是東海鮫珠五對,用作劍廬的照明物。不知韓公子想要什麼?」
的確,小會客室的四壁掛著四盞壁燈,雪白的燈紗里並不是燭火,而是一種更為柔和明亮的瑩光,將屋子裡照得亮如白晝。
韓易水沉默了半晌,突然後退半步,端端正正地跪在黎海若面前。
「黎先生,我想請您和北斗大人幫一個忙。」他一字一頓地說:「查明我父親韓默吟的真正死因。」
「一個月前,我爹照舊例打開兵器庫,檢查封存的神兵兇器是否穩定。」韓易水給他們重新泡了茶:「我沒有跟著進去,在外面等候。誰料突然有一道鋒芒直衝雲霄,掀開了兵器庫的頂端,我衝進去,發現家父倒在地上,脖頸……被利器劃開,人已經沒了。而兵器庫里的收藏少了幾件。」
黎海若和白遊對視一眼,白遊問:「少了哪幾件?」
「詭異之處就在於,這幾把丟失的兵器都是榜上有名的神兵,但本身的出處、歷任主人似乎都沒什麼聯繫。」韓易水伸手,一個流光溢彩的捲軸在半空緩緩展開:「有神兵譜排名第三十五的通天銅鉞,排名第二十八的唱晚劍,排名第十九的詩仙筆,排名第八的虎脊槍,以及排名第三的流青王。」
流青王?!
傳聞中鳳翼族先祖——閃蝶和凰鳥後裔的兵器,是一把光華無雙的長劍,同樣是由臂上鱗粉所化,但並沒有因其主人的身殞而消散。
黎海若:「流青王一直被收藏在良風劍廬?」
「沒錯,而且是當年的鳳翼族長親自交給我韓家先祖的。因為流青王的主人本來就是半神的血脈,他的兵器靈氣太足,鳳翼族那日漸稀薄的血脈根本鎮不住,就索□□給了我家先祖,寄存在兵器庫中,讓各種神兵的靈氣和凶氣相互消磨,彼此鎮壓。」韓易水端起茶杯,手有點抖:「這是我良風劍廬里收藏的最厲害的兵器,我傾向於相信,家父的死和它脫不開干係。」
白遊皺起眉:「還有一點,排名第八的虎脊槍,是當年平山戰役的統帥,鎮遠將軍曹覓曹子尋的兵器。」
「沒錯,根據譜上的記錄,傳聞鎮遠將軍墮鬼後,他的兵器留在了戰場舊址,槍尖就插在染了萬人血的土地上。後來朝廷派人將其收回,發現它可能是受主人影響,凶性太強,觀星台留守的那幾個酒囊飯袋對付不了它,便也托人把它送到了良風劍廬。」
這兩件兵器,流青王和虎脊槍,指向性太明顯了,確實有一位能和這兩件神兵同時有關係——
鳳翼族的後裔、鎮遠將軍的遺孀,洛從嵐。
但黎海若沒把猜想說出來,只一點頭:「這幾件兵器中,哪件是有器靈的?」
「只有唱晚劍能化出完整的器靈,點化它的主人是個琵琶女,一曲《漁舟唱晚》曾藝驚四座。後來國都被叛軍攻破,她手持唱晚劍在高台自盡。後來被一位女俠得到,女俠帶著它遊歷四方,專殺負心薄倖的男子,後來女俠遇上了一個人,以為可託付終身,誰料那男子依然是個薄情人。女俠內心痛苦,卻不忍下手,於是唱晚劍靈出現,替她殺死薄情男,女俠也用唱晚劍當場自盡。」
說到這裡韓易水眉目低沉,輕嘆道:「本來唱晚劍的材料鍛造皆不算上乘,沒資格列入神兵譜的。但它兩任主人都用它自絕性命,這兩名女子又都是至剛至烈的性情,它吸了兩人的血和命,變得凶邪難馴。劍靈無主人約束,性情也乖張暴戾。因此兵器庫中束縛唱晚劍的封條最為牢固,誰知那天唱晚劍的封條被外力破壞了,與那幾件兵器一起失蹤了。」
白遊:「那你是否驗過,令尊的傷口是哪吧兵器造成的?」
韓易水凝眉搖頭:「這就是另一個蹊蹺之處了。兵器庫中神兵無數,但家父脖頸上的致命傷不屬於任何一把神兵。所以並非是凶兵反噬,而是有人潛入兵器庫殺害了他,又盜走了那幾件兵器。我一個月來四處搜尋,卻毫無頭緒,所以還想請黎先生幫忙,找出兇手。「
「好,這件事交給我們。」黎海若拍拍他的肩:「若你信得過我,就只管去劍廬中檢查寒星,並把兵器庫所有的禁制向我們開放。我們自會盡力探查。」
「我自然是信得過的。憑您歸墟東君和北斗的眼界和人品,還不至於覬覦我家收藏的那點東西。」韓易水伸手摘下脖子上的一個藍寶石吊墜,交到黎海若手裡:「這是所有倉庫的鑰匙,黎先生,北斗大人,拜託了。」
說完他轉頭對霜月一笑:「霜月姑娘,到時還要辛苦你。」
為盡地主之誼,韓易水給他們安排了宵夜,蜀地人果真超凡脫俗,宵夜都是紅彤彤的一片。黎海若神色如常,下筷子非常自然。但白遊本身不太愛吃辣,因此只盛了碗湯,坐在一邊非常婉約地小口喝著。
喝到一半,白遊抬頭就見韓易水用一種非常奇異的目光看著他們。
他咽下湯,問韓易水:「韓公子,有什麼問題嗎?」
「啊,沒有沒有。我只是沒想到……啊哈哈哈哈。」韓易水乾笑幾聲,沖他露出一個「別裝了我都懂」的表情。
白遊:「……」
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結果黎海若慢悠悠地抬起頭,對韓易水露出了「你很懂啊」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