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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47:59 作者: 反一無跡
資料上說是這是一對姐妹,姐姐帶剛畢業的妹妹出來旅遊。
現在正是暑期,車上有近一半的人都是學生。
導遊嘆了口氣,轉身回到了車頭。
穿著花襯衣的司機回頭掃了一眼,壓低聲音問那導遊:「都睡著了吧……」
後視鏡上掛著一個圓形掛件,拳頭大小,繡著五色的彩線,像是風景區賣給遊客的繡球紀念品。導遊把它扯下來丟出窗外,道:「都處理好了,你趕快開吧,別誤了時辰。」
路越來越窄,地面坑坑窪窪,碎石遍布,根本不像什么正經的旅遊區。客車幾乎是緊貼著山壁開,另一邊光禿禿的,往下就是幾百米的山崖,沒有任何保護措施。
在這倆旅遊大巴的後面,一輛越野車正遠遠地跟著。越野車上貼滿了亂七八糟的裝飾貼,底盤又高,一路甩著碎石砂礫,十分囂張。
開車的正是那個被祁北斕欺負的外勤謝倬,他一邊戰戰兢兢地應付著山路上的各種的彎道,一邊時不時地偷偷瞟一眼副駕駛上那位閉目養神的大爺。
這位傳說中的北斗白遊容貌相當英俊,大暑天裡居然穿著件黑色長風衣。除了腿邊立著一把長刀很是嚇人之外,其他部分看起來一點也不兇殘。
這時,車載藍牙響了一聲後自動接通,免提音響里,傳來一個暴躁女聲的咆哮:「白遊你人呢?你跑哪去了?」
白遊在副駕駛上遊抬起眼皮,嘀咕一聲:「把音量調小點成嗎?快聾了。」
謝倬連忙答道:「蔣主任,北斗大人在車上,我們在往平山那邊走」
「平山」兩個字一出口,通話那邊直接炸了:「姓白的!你又去作死是不是?!剛把你撈回來,肚子上的口子還沒長好呢吧!產婦生個孩子還得坐月子呢!你他媽的就算發瘋也得悠著點來吧!」
「誰說我瘋?我穩妥得很啊。為了駕駛安全我還找了個小孩開車呢。」白遊掏掏耳朵,懶洋洋地說:「這邊還有點小事沒料理,辦完了我這肚子才能長好。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說完,他沒等對方回應,就伸手把藍牙關了。
無辜被抓來開車的謝倬梗著脖子目視前方,大氣都不敢出。
他開始反省,自己最近為什麼總是在神仙打架中被無故殃及淪為炮灰。
觀星台辦公室里,蔣蘊哆嗦著,把耳機摳下來甩到桌面上,深呼吸了半分鐘,才控制住飆升的心率和血壓。
剛把氣喘勻,顧采衣就推門進來:「我把黎先生請來了,白遊還在裡間吧?」
黎海若在他身後笑眯眯地打招呼:「蘊姑娘,好久不見了。」
論輩分,他能和那位大祭司平輩論交。現在的觀星台里有一個算一個,嚴格來算都是他的後輩,有的甚至能追溯到七輩以上。雖然他不是觀星台「編內」的人,但這裡從上到下幾乎都認識他。
不只是因為他輩分高名氣大,還因為他是家屬,是那位在觀星台赫赫有名的北斗白遊的枕邊人。
家屬親自來接人,結果現在一個沒看住,人偷偷溜了,蔣蘊心裡把這些不靠譜的東西罵了個遍,又生怕得罪了這位大神,只好勉強笑道:「黎先生,北斗他……剛剛出去了,說是去平山辦事……」
顧采衣的臉瞬間白里透青,心說完蛋了,這位大爺不會真要把望南樓砸了吧。
蔣蘊看著他的臉色,又補了一句:「還把你那個天機命的小徒弟借走了。」
顧采衣的手指關節「喀」地響了一聲。
黎海若一愣,接著嘆了口氣:「他呀,就是待不住,總喜歡不管不顧地亂跑,還要麻煩姑娘跟著操勞,我先代他向姑娘賠個不是。」
態度出乎意料的不錯,口氣像是在給自己闖了禍的親兒子善後。
三句兩句哄住了蔣蘊,黎海若轉身走出了屋子,顧采衣趕緊跟上。
觀星台建在群山間,外觀被層層秘術包圍著,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山莊,甚至偶爾還會對外開放局部供人參觀。裡面則大得驚人,面積能趕得上一個小城市。人不少,既有謝倬這種因為天賦或家傳本事被招來工作的「學員」,也有因為各種原因,在這裡掛著名號的高人。
那些高人雖不是各個心懷蒼生,但都端著十足的架子。據白遊本人說,他在觀星台混了快一百年,也沒能理清所有人的來頭。
當然,此人懶得出奇,觀星台沒有什麼八小時工作打卡制,使得他一年到頭也上不了幾次班。再加上他的記性百年如一日的不好,就算人家主動找他搭話,他也不一定能記住。
兩人剛出門,就聽等在門外轉角處的祁北斕正在和人聊天。一個男聲說道:「……當時我們熬了整整兩天,才把北斗的命搶回來。我被人家從夜店押回來,出了一身汗,睫毛膏都糊了……」
祁北斕道:「你試試這個打底膏,先塗一層,保證什麼眼妝都不會花……」
黎海若咳嗽了一聲,顧采衣的臉更綠了。
聊天的兩個人趕忙迎上來,黎海若沖那穿白大褂、眉清目秀的男人一點頭,笑道:「穆大夫,辛苦你了。」
穆琮連連擺手,把那小小一管打底膏悄悄塞進大褂口袋裡:「黎先生太客氣了,這都是我分內的,要不要到時把北斗的傷病報告送到東堂一份?」
黎海若客客氣氣地說一聲「有勞」,轉身對顧采衣說:「我會帶著我的人去一趟平山,找到他後直接帶回東堂,你的人自會給你送回來,後續就不用你們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