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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7:47:59 作者: 反一無跡
    白遊笑了起來,摟住了黎海若的腰,一手撥開他的長髮,低頭看了半晌,輕輕開口對那海神說:「是你啊……」

    說罷,他俯身壓了上去。

    ……

    浪濤終於小了下去,不甘不願地在崖下岸邊打著旋兒,三日方歇。劫後餘生的村民們激動地趕到祭台,卻發現白衣人已經離開。

    只有一隻空酒壺被丟在地上。

    卷一 西淵

    第2章 東堂

    【兩位主角都沒改名字,這章是受專場,別認錯了……】

    謝倬追到街口,見那惡鬼四腳翻飛、慌不擇路地往東邊拐了過去。

    他毫不猶豫地跟著衝過去,全然沒注意那路口處掛著一塊銅製牌匾。銅面光亮,上面刻著「東堂」二字。

    剛過轉角,還沒來得及看清面前的場景,他的腳就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同時有一股大力在他背上狠狠一推,使得他整個人撲到了石板路上,臉著地。

    謝倬被摔得懵了,但失節丟臉不要緊,失職可就攤上大事了。他生怕惡鬼竄到居民區開殺戒,猛地抬起頭,就見前面三步遠處有一個灰不溜丟的屁股在艱難地蠕動著。

    有點眼熟。

    謝倬驚得一彈,心說那不就是我要抓的鬼嗎?再定睛一看,一隻穿著高跟鞋的腳正踩在鬼頭上。鞋跟足有十厘米,又長又細,讓人看著都覺得腦殼隱隱作痛。這時,那鬼好死不死地操著破鑼嗓子「嗚嗷」地嚎了一聲,只見那條雪白的長腿往下一用力,骨骼碎裂的聲音傳來。

    慘叫聲戛然而止。

    鬼族雖然大多長得不怎麼樣,但極其耐打,那奇形怪狀的頭骨肯定比花崗岩結實。

    謝倬咽了口唾沫,趕緊爬起來,就見那「一腳踩爆鬼頭」的是位高挑的美女,雙手抱胸,緊緊地裹著一件像白色浴袍一樣的外套,暗紅色的長髮垂到腰際。

    面貌二十出頭,但往那一站的氣勢壓得謝倬有點呼吸困難。身上隱約有妖氣,卻沒有什麼血煞味。

    修行中人的氣場多半和修為掛鉤,而修為道行決定地位和輩分。謝倬直覺,論起輩來,這位應該夠當他祖奶奶了。

    年輕貌美的紅髮祖奶奶把腳從那顆破破爛爛的腦袋上抬起,低頭看了眼鞋跟,滿臉嫌棄地「嘖」了一聲,直接把兩隻鞋都蹬到了一邊,光腳踩在地上。

    謝倬莫名鬆了口氣,心說至少自己的腦袋不會被跟著一起踩碎了。

    美女瞟了他一眼:「小帥哥,觀星台新來的?」

    觀星台的專員都穿著固定的制服,畫風統一,被認出來也不奇怪。

    謝倬老老實實地點頭,緊張得有點結巴:「前……前輩,我是南斗天機門下謝倬,奉命追捕鬼族要犯……」

    清晨六點,不遠處的街上早餐店已經陸續開業了,晨練的行人來來往往,漸漸有了煙火氣。可面前這條路上兩邊的門戶都緊緊地閉著。謝倬有些驚恐地發現,這條街上的所有房子都長得一模一樣的:二層小樓,白牆黑瓦,朱漆外門,整整齊齊地排列著,連塊商鋪招牌都沒有。

    整條街嵌在高樓廣廈、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沉靜而詭異。

    美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天機部來辦案的?那南斗顧采衣有沒有跟你說過,觀星台的人可不能隨便進東堂。」

    東堂!

    這個地方他聽人講過無數次,甚至在觀星台的大事譜中都有各種記載,在修行界赫赫有名。而且重點是,這裡的主人和觀星台有仇。

    他千里追殺逃犯,人生地不熟的,誰知道這倒霉鬼自己往死路上撞,順便把他坑了進來。

    謝倬的冷汗當時就流下來了,心知自己誤入了仇家的地盤,很可能被就地殺害,腦漿爆流,屍體跟那倒霉鬼的一起拿一塊草蓆卷了,送還給他老師顧采衣。他顫顫巍巍地開口問道:「說說說過……我不是有意闖進來的打擾的……前輩,請問您是……」

    「叫誰前輩呢?少套近乎。」美女瞪他一眼,一甩頭髮:「算了,你把這死鬼帶回去交差吧,見了顧采衣,就說這東西闖進了東堂,被祁北斕處理了,有意見叫他自己來討說法。記住了嗎?」

    說完,她一手拎起高跟鞋,光著腳晃晃悠悠地進了旁邊的院門。

    而傳說中那位「和觀星台有仇」的東堂主人,歸墟東君黎海若,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方桌前,眉眼低垂,不緊不慢地往公道杯里濾著茶湯。

    他穿一身雪白的袍子,長發早已剪短,細碎的發梢垂在耳際。

    祁北斕推門進來,沖他一揚手中的東西:「老大,顧采衣送來了拜貼,估計是他那結巴小徒弟給他報信了。他說這次是代表觀星台來的,要不要我們去迎他進來?」

    「別,讓他到了就自己走進來,又不是不認路。」黎海若把紅亮的茶湯分斟進面前的杯子裡:「你和孔昭趕快把這茶分了,一滴都不要給那煩人的小白臉留,給他喝好茶純屬浪費。」

    祁北斕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心想果然一提顧采衣,這位就生氣。

    堂堂海神心眼只有針尖大,心裡記仇的帳本翻不到頭。

    被記仇的觀星台南斗顧采衣示意車停在街口,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踏上東堂的石板路。謝倬當司機,扶著方向盤從窗戶探出頭,一臉擔憂地問他:「老師,您真的要自己進去?」

    顧采衣沒回頭,只擺了擺手,獨自走進東堂。他戴著細邊眼鏡,穿一身長褂,長得眉清目秀,文文弱弱的,像個舊社會的教書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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