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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48:44 作者: 蓮葉ly/光中沉睡
    「那男人說了什麼?」

    馮彩虹的話盤旋在他的腦海。

    那男人說了什麼?

    她語氣平靜, 不悲不喜, 不帶任何感情。

    劉頌明白,他也明白,他們都知道那男人說了什麼。

    那瘦成猴乾的男人叫王堂,是村裡有名的小混混,年輕的時候吃喝嫖賭無所不干,對朋友卻極其大方,所以村裡的人, 尤其是男人,還是願意跟他往來的。

    馮新就是這其中一個。

    他那天問劉頌要了一支煙, 邊抽邊在繚繞的煙霧裡,嘚瑟地講出自己知道的秘密:

    「馮彩虹這個女人啊,別看她平日裡多麼孤高清純,也不知道是多少路貨了。當初躺在他爸身下的那幅賤樣, 你們是沒見過。」

    嘭!

    劉頌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你說什麼?」

    王堂卻不怕他,嘿嘿笑著, 一臉猥瑣:「你說什麼?這丫頭十幾歲就跟他爸上床, 可惜啊, 他爸後來死了,不能多享受這丫頭幾年。」

    「住口!」

    劉頌第一次拍桌子的時候,就把整個辦公室的目光給吸引過來了。此時這一聲怒吼, 讓眾人都愣住了。

    他起身,上前大力扯過王堂,一把拖著他朝空白的審問室走去。

    王堂受不住他的力道:「哎呦,你輕點,哎呦,你輕點,好疼啊!」

    劉頌將他重重地扔在地上,轉身關上門,反鎖:「你說什麼?把你知道的通通都說出來。」

    王堂賊眉鼠眼,上下打量著劉頌:「警官,這事可跟我沒關係啊,我就知道這麼多了。」

    劉頌搬起一旁的凳子就朝他砸去:「說不說?」

    王堂察言觀色,見他來真的,立刻求饒:「我說,我說。」

    「馮新這人就是個偽君子,在外面是老好人,回家不但打罵老婆和女兒,還□□了她女兒。他□□馮彩虹之後,讓她不要說出去,馮彩虹堅決要報警,他就把她送到了戒網癮的學校,正好是暑假折磨了兩個月才出來。那哪是人呆的地方呀,這女孩出來之後,整個人性情大變,不愛笑,也不願意說話,馮新還繼續□□她,那叫一個慘。」

    「胡說八道!」

    劉頌手中的凳子舉高:「你瞎胡說什麼?」

    王堂雙手舉高,呈投降的姿勢:「我可沒胡說。是馮新喝醉酒跟我吹噓的,本來他還欠我好幾百,我讓他還錢,他居然說把她女兒送給我上一次,帳就兩清了。他媽的,老子後來這十年都在牢里,還沒嘗過那滋味呢…啊……你幹什麼踹我?」

    王堂目光兇狠,再看到劉頌猩紅的雙眼,立刻不敢作聲。

    劉頌將凳子放到一旁:「還有什麼?」

    「還有……」王堂狀似在思考,「沒了。」

    劉頌抽出一支煙:「還有什麼?」

    王堂立刻搖頭:「沒了,真沒了。」

    『啪』一聲,打火機點燃:「沒了?」

    「沒了沒了。」

    劉頌吐出一口煙,目光狀似無意的看向剛才放下的那把椅子:「再好好想想,你可能記性不太好。」

    「她那個死鬼老爸,還拍了她赤身裸體的照片,用這個威脅她,別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劉頌捏緊手中的煙,差點要把煙給捏碎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差不多有十幾年了吧?」

    「具體十幾年。」

    「十二年前,那時候馮彩虹剛上初二,別的我也不知道了。」

    馮彩虹輟學的時候是十六歲,剛上高一,初二,也就是說,她當時尚未滿十四歲。

    劉頌拿掉煙,扔到地上,狠狠的踩了幾腳:「這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其他警察,明白嗎?」

    「明白明白,」王堂笑呵呵的,「那我能走了嗎?」

    劉頌的目光看向那椅子:「也不能打她的主意,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又不是他那變態的爸,專門喜歡對未成年下手。我可以離開了吧?」

    劉頌開門,圍在門口的眾人一溜煙散了,王堂跟著他走出來。

    劉頌回到座位上,仔細翻閱了一下卷宗,上面的描述十分簡單,基本沒有對馮彩虹的描述。唯有的幾句是:這孩子太過冷靜,父親都死了,也沒見她有難過的情緒,也不吭一聲。

    似乎認識這麼久,從未見她哭過。也基本沒見她笑過,她眼睛裡更多的是蔑視和譏諷,仿佛一切都看開了,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一個從來不肯哭泣的人,當她眼眶濕潤,那該是有多麼的絕望。

    王堂走後,劉頌收起卷宗,鎖好,起身出門。

    老張是在幾百米外的河邊發現他的,劉頌正蹲在河邊,兇狠的抽著煙,旁邊已經積攢了不少菸頭。

    老張在他身旁坐下,他被煙味熏得夠嗆:「少抽點菸,對身體不好。」

    劉頌卻像是沒聽見一般,抽得更加厲害了。

    老張無奈:「算了,也給我一根吧。」

    「你不是不抽?」劉頌頭都沒抬,還是把打火機和煙送了過去。

    老張點燃,等煙燒了一會兒,吸了幾口,彈彈菸灰的:「煙可真是個好東西啊,有它相助,很多說不出口的話就能說了。」

    劉頌轉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說不出口的話?」

    「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生氣,你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在這一行呆久了,等更見到更噁心,更骯髒的東西的時候,你就會覺得今天這一切什麼都不是了。」老張又抽了幾口,等適應了這味道,才緩緩道,「我年輕的時候,縣裡面發生了一起十分轟動的的案件,死者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那時候是大夏天,屍體大部分已經腐爛,看不出形狀了。後來得知是女孩溺水,本該火化下葬的。但她父親把她的屍體保留了,那時候全縣裡斷電,屍體本來是放在冰櫃裡的,但因為斷電,冰櫃裡無法保存,腐爛的味道被鄰居發現了報警。女孩的家裡人急匆匆的想把她火化下葬,被當時辦案的一個民警發現了問題,他請來了法醫。那個時候還沒有DNA檢測這些說法,但這個法醫十分厲害,硬是憑著女孩那腐爛的不成型的屍體,找出了原因,她是被人性侵致死。死後,屍體還不斷受到了侵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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