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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30:54 作者: 竹宴小生
「其實不是的。」應邗情緒複雜的雙眼盯著他:「是原有的神經突觸重新修復開始恢復信息傳遞功能,但與植入的外部裝置造成了衝突。」
「乘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他點了點頭,如鯁在喉。他側身望著窗外又揚起的雪,風吹著它們四處飛揚,最後落在地上,水裡,湖中,樹梢之上。白茫茫一片落在他清澈但掙扎的眼中。
真正的許乘月,就快要醒來了。
如果自己繼續不採取措施,總有一天他會醒來的。
第94章
開燈, 換鞋, 關窗, 開空調。
顧雲風把外套脫下掛在衣架上, 關上門只穿著件黑色毛衣。窗外昏暗的路燈被雪覆蓋, 長街上空無一人,只有偶爾經過的車,壓著雪地濺起水花。
「黃隊說智因生物的這個案子還在調查階段,如果沒有實質性進展,撤案也說不準。」他下午跟黃琛套了挺久的話,這案子歸他們,細節肯定不能透露, 但大體方向作為同行他還是聽得出來, 心裡也有個數。
「我就奇了怪了。」顧雲風忿忿不平地說著:「林想容就算是正當防衛, 按她這情況也不該立即撤案。現在當地警方二話不說, 直接放了她, 肯定有鬼啊。」
何況她這根本不是正當防衛。
轉身望著走在自己身後的許乘月,從看守所回來後他就一路沒有說話,坐在車裡假裝睡覺,回到家後也沉著臉。
他的心事太多了。他本不該有心事的, 所有的心事應該被轉化成數字或程序,最終以一種機械的方式被說出或寫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左右搖擺,上下掙扎。
就像被欲望蒙蔽雙眼的人們,想得越多越會搖擺, 心思複雜越能掙扎。
「應醫生跟你說什麼了嗎?」顧雲風倒了杯溫水放在茶几上,自己從冰箱裡拿出件冰牛奶。溫和又專注地看著他的雙眼:「關於你去年的事情?」
沉默一路的許乘月終於微微抬頭,接過他遞來的水,轉身放回到桌子上。然後向前幾步,伸手輕輕拽住他的衣服:「應醫生說,至始至終,許乘月都沒有腦死亡。」
他情緒複雜地重複一句:「沒有死掉,還活著,一直都活著。」
說完他突然張開手臂,抱緊一臉茫然的顧雲風,臉倚靠在他肩上,隨手關上燈,呼出的氣息在刺激著顧雲風突然敏感的耳朵。
「先讓我抱你一下。」
「好,好。」突如其來的黑暗讓顧雲風很不適應,他揉了揉眼睛總算適應了雪夜下的黑暗,手指撫過許乘月的後背,然後用力把他束縛進自己的懷裡。
其實他只比許乘月高了五六公分,這個姿勢下對方呼吸產生的氣流不停衝擊著他的耳垂,小臂勾著他的脖頸,很快就覺得有點堅持不住了。
他揉了揉許乘月的頭髮,貼在他耳邊說:「當然活著,你一直好好活著。時間不早了,好好休息吧。」
他克制地想讓許乘月去休息,但對方還是緊緊抱著他,沒有任何放開的想法。
啊——真是的。
顧雲風無奈地笑了笑,乾脆一把抱起對方,走進臥室右腳把門帶上。上一次他抱著許乘月走路的時候對方昏迷狀態毫無意識,整個人使不上任何力氣就顯得特別重。今天這種情況就剛好,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抱起許教授,然後把他丟在柔軟的床上。
他坐在床邊,對許乘月說:「你先洗澡,然後睡覺吧。」
「那你呢?」
「我等你洗完再洗啊。」
說完他起身去客廳拿來冰牛奶,倒進杯子裡大口喝下去。喉結隨著吞咽的頻率一上一下,冰冷的液體讓他身體稍稍冷靜一點,推開門看見許乘月依然躺在那無動於衷,倒是看見他進來翻了個身把臉埋進了枕頭裡。
顧雲風一臉懵逼地站在門口,半響終於反應過來:「你是要和我一起洗澡嗎?」
瞬間許乘月抱著個枕頭坐起來,原本清冷沉靜的臉泛起潮紅,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燥熱。看著這種表情,好不容易冷靜了一點又要開始爆炸了。
顧雲風覺得這種小心翼翼遮掩著但又完全蓋不住的欲望,配合著許乘月禁慾冷淡的臉實在是太可愛了。
這種表情一定只有自己看到過,一定是這樣的,只有自己見過。
「你開空調了嗎?」許乘月還抱著枕頭,無所適從地指了指牆上。
「這個房間沒有,冷嗎?」
「不是,我熱。」
「我也是。」顧雲風躁動地又喝了口冰牛奶。
「嗯……怎麼辦?」
「喝點冰的吧。」說著他把手裡的杯子遞給許乘月,但喝完後並沒有什麼效果。
「還是很熱。」許乘月雙眼炙熱地望著他:「開窗戶?」
「噗——」顧雲風忍不住笑了出來,拿走他手裡的枕頭丟在一邊:「你是不是有病,還開窗戶,乾脆去雪地里打個滾冷靜冷靜。」
「那要怎樣?」
「我幫你把衣服脫了。」說著把他推到床上鋪著的被子裡,解開許乘月襯衣紐扣。他覺得特別渴,特別熱,冰塊不能降溫冷水無法滅火,就連窗外的雪和接近零下的溫度,也解決不了心裡的溫度。
「然後呢?」
「然後……其實我也不知道跟男的具體要怎樣。」他本來想嘲笑下許乘月,但想想人家實質上只是個剛了解自己身體不久的新人類,該被嘲笑的應該是他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