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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30:54 作者: 竹宴小生
「應叔叔。」許乘月輕輕彎腰鞠躬。應邗很多天沒刮過鬍子,身上有股煙味,印象中他很愛乾淨幾乎不抽菸不喝酒,最大的愛好就是泡茶養身,更沒有什麼不良嗜好。
「乘月?」
看到許乘月的瞬間應邗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但這激動很快被膽怯掩蓋。應邗是那種氣質不錯的中年男人,年過五十依然氣質儒雅,就是過多的加班加劇了他禿頂的進程,加上現在的嚴峻形勢,整個人都透露著一股子頹然和不堪。
「沒想到你會來看我。」他勉強地笑了笑。他現在屬於審查階段,除了律師基本和外界斷絕聯繫。
「他們有為難你嗎?」
「也算不上為難。」應邗嘆了口氣說:「上周律師來過一次,就是一直重複問我些問題,我答不上來,只好沉默。」
「提審了幾次,我只能反反覆覆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畢竟我只是希望通過手術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他加重語氣重複了後面一句。
「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許乘月打斷他問。
「我只是個醫生,治病救人而已。」
「所以需要很多的試驗者,來達成你治病救人的目的?」
「試驗者?」他勉強笑了笑:「你和他們一樣,一直在問些我不太明白的問題。」
「哪來的試驗者?我只是正常手術而已啊。」
「那我呢?我也是你正常手術中的一個?」
「你是。」
應邗遲疑了一下,還是做出了肯定回答。
許乘月輕笑了一聲:「那我顱腦內的晶片是什麼?」
從應邗走進看守所開始,從他變成嫌疑人的那一刻,就一直在顧左右而言他。他不想成為罪犯,不想被人指點,不想失去自由。
看著應邗逐漸變形扭曲的臉,許乘月身體向前傾,雙眸直視對方。這樣一個角度能體現出咄咄逼人的氣勢,讓人無地自容。
「西子最近不太好。她很憔悴,人也不怎麼開心。在她心中,你不是這樣的。」他坐在椅子上對對面的人說。
「而這裡沒有監控,沒有竊聽,應醫生,你可以……」
「我只是一個醫生。」
「好,那你作為一個醫生,可以幫我解決我的身體問題嗎?」他對這個人帶著很複雜的情緒,他救了自己,賦予自己生而為人的機遇,但又編造謊言,輕賤生死。
「我只是需要你解開我的困惑而已,剩下的事,都是律師的事。」
看見應邗沒有否認,沉默地低下頭似乎默認了,他這才鬆一口氣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那現在第一個問題。」
「一年前我墜樓後,究竟有沒有腦死亡?」看見應邗突然放大的瞳孔和灰暗的眼神,他皺起眉頭。
「我再說的直白點,許乘月死了嗎?」
「沒有。」
「是一開始就沒有,還是腦死亡後你搶救及時救了他,還是裝了什麼東西讓他行屍走肉的活著?」
「從來沒有過腦死亡。」應邗遲疑了下,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四肢先著地,被樓下的樹擋了一下,送來的時候還有點希望,但很可能植物人。」
乾脆利落的回答頓時讓他青筋暴起,手握成拳憤怒幾乎迸發而出:「那你先是開具了腦死亡證明,後來又說搶救成功是……」
「有人希望你死,但又有人想讓你繼續活著。」應邗平靜地說:「乘月,這就是一場博弈,想讓你活著的人贏了,所以你能站在我面前。」
「我是個醫生,你是我的病人。我希望你活著,希望我的病人都能轉危為安。但我也是個丈夫,是個父親,是個懦弱的普通人。」
「誰想讓我死?」
應邗突然坦誠的說辭讓他有些無所適從,暴怒的情緒平靜下來,他十指交叉胳膊靠在桌上支撐著身體:「誰又想繼續利用我?」
那一瞬間他想到的是陸永,想讓他死的人,一定就是陸永。因為記憶被改造,他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和陸教授之間的恩恩怨怨,但能在實驗室樓頂讓他跌落在水泥地上,又在半個小時後才被送往醫院,怎麼看都不希望他活下來啊。
「這我不知道。」
應邗看起來並沒有說謊,他也就沒繼續追問下去。陰暗的房間裡散發著難聞的霉味,角落裡的蟲子沿著水源爬行。光亮照不進來,只有縫隙中飄進的雪,融化落在地上變成水。
他不斷回放著最近幾個月里遇到的一切事情,數次突如其來的暈倒,尾隨其後欲殺死他的自動駕駛車輛,車窗里朝他笑的洋娃娃和hellokitty。
所有的一切畫面交織在一起,最終形成一個不斷博弈著的巨大網絡。
「我腦袋裡的晶片,是你裝進去的?」
過了好久,應邗終於開了口:「我不知道那是什麼。」
「我只是做了一個手術而已,把你的腦部神經通過人工集群神經連接到一個外部裝置。你說的晶片,可能就是這個外部裝置吧。」
「但它的作用,傷害,內核,我通通一無所知。」
說到這他似乎終於意識到什麼,揉了揉太陽穴問:「乘月,你讓我幫你解決身體問題,你的身體因為這個外部裝置出了什麼問題?我印象中你有一次突然喪失意識被送來我這裡,當時給你的診斷是植入的神經假體具有排斥反應。」
「其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