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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30:54 作者: 竹宴小生
「可是我偷偷聽到醫生說,爸爸媽媽都不能給我捐骨髓。什麼是骨髓?」
「那叫造血幹細胞。」林想容自然而然地說,轉身看了眼陽光下站得筆直的許乘月,眼角向上,又繼續語重心長的跟小朋友解釋起來。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掛號繳費的窗口一直排著長隊,角落隱約有哭聲。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林想容轉身看向自己的那一眼,似乎在刻意吸引他的注意力。
「那叫造血幹細胞,你的性命,會和另外一個人緊緊相連。」
緊緊相連。
這句話就像一個魔咒,讓世界漸漸偏離。
許乘月站在喧囂的人群中,瞬間想到案發現場那滴不知來處的血,明明是兇手卻和林想容一模一樣的血。
陽光下林想容的皮膚非常白皙,能清晰地看見手腕手背和胳膊內側的藍綠色血管。她說話時眼角向上,時不時看向自己,帶著笑意。
「你怎麼了,許教授?」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他才從巨大的震驚中驚醒。回過神來發現小朋友已經被他爸爸接走了,林想容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淡然地問他現在去哪。
他們本來是打算去哪?哦是準備去探望江泉的。此刻他甚至忘記自己原本的目的,每個毛孔都在戰慄,每個腦細胞都將要爆炸,充斥著纏繞的血管突起的神經,最終顫抖著解開複雜的謎底。
「你……捐獻過造血幹細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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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乘月一路奔跑著回到隊裡。他一把推開辦公室的門,襯衣被汗浸濕,手臂靠在牆壁上,彎下腰用力深呼吸。
「你怎麼了這麼著急,吃飯了嗎?」顧雲風端著盒飯,夾了一筷子青椒土豆絲,想了想還是塞到許乘月嘴裡,拍了拍椅子讓他先坐下。
「沒,沒吃飯。」
「我就知道。」說著顧雲風遞給他一盒盒飯,他打開看了一眼,嫌棄地關上,又放回到對方面前。
「唉我說你不能這麼挑剔啊,今天晚上回去我可不做飯的。」
聽到這他只好不情不願地拿回盒飯,打開一盒魚香茄子,艱難地扒著米飯說:「我知道為什麼會變這樣了。」
「啊?知道什麼?」顧雲風聽著他的語無倫次口齒不清一臉茫然:「你是說那滴血嗎?」
顧雲風幾筷子扒拉完一次性餐盒裡的菜,他上午去了一趟管轄江家那片小區的派出所,發現兩個月前林想容因為不堪忍受江洋的家庭暴力報過案。
這是她最近的一次報案了,他在筆錄里看到了林想容詳細的敘述。那天江洋喝醉了酒,然後無緣無故抓著她的頭髮撞向浴室玻璃門,她拼命掙扎用胳膊擋著才沒傷到腦袋。浴室的玻璃門被撞出十幾道裂痕,江洋還不依不饒地抓著周圍的物品,對她進行毆打,最後導致全身軟組織挫傷,還斷了一根肋骨。他還看到附著的一張司法鑑定中心出具的傷情鑑定,鑑定結果為輕傷,完全可以刑事立案。
後來也不知什麼原因,林想容撤了案,修養一個多月後就出國休息去了,直到案發才回來。
無論兇手是誰,他們現在最大的難題都是那滴出現的血跡在案發現場的血,讓林想容成為兇手的血。
「你知道那滴血的來歷了?」
「對。」許乘月坐在辦公桌前,風捲殘雲地解決掉盒飯,平復了一下情緒接過顧雲風遞給他的水,抬頭直視他溫情的雙眸。
「我懷疑林想容為一名白血病患者捐獻過造血幹細胞。」
他接著說:「雖然在我的質問下她沒承認。」
「啊?」顧雲風坐在桌上,挺直腰背睜大雙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林想容在多年前為中華骨髓庫提供了自己的細胞樣本。我猜測她曾經作為骨髓移植的供體給一位白血病患者提供了自己的造血幹細胞。」
說完許乘月停頓了下:「這個人就和她擁有了一樣的血,現場的血跡不是林想容的,而是一個躲在陰影里的人。」
「我們需要先查一下她的造血幹細胞在不在中華骨髓庫里,如果在,再看看有沒有成功配型接受手術過。」
顧雲風沉默了許久,他撐著下巴理了理這個有點繞的關係,突然想起前幾天林想容還真跟他說起過這個事。
她當時說的是——
結果最後,我為血液病做出的貢獻,無非就是去中華骨髓庫登記了個人信息。
可惜自己完全忽略了這個情況。
顧雲風抬眼看向窗外的高樓,自我埋怨著搖了搖頭。然後撥通中華骨髓庫的聯繫電話,在對方願意接受配合後詳細地詢問著。
「十四年前和林想容配型成功接受骨髓移植的孩子當時十四歲,急性髓系白血病,靠化療撐了快一年,終於等來了配型。」電話那頭的工作人員對他說。
「這孩子後來怎麼樣我們就不知道了,你們可以聯繫他當時的醫院,肯定有歸檔病歷。」
「他叫什麼?」顧雲風用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左手拿起本子,右手拿支筆。
「我看看……」過了不到十秒鐘,工作人員翻著書頁對他說:「王坤,他叫王坤,這名字很容易撞啊,身份證號你們要嗎?」
——五分鐘後
「這不就是瑞和醫院那個醫生嗎?」顧雲風一拍桌子,指著屏幕上查詢到的戶籍信息。照片上的青年皮膚白得沒有血色,清瘦又靦腆地笑著,立刻被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