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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30:54 作者: 竹宴小生
「我知道了。」他沉重地嘆息:「我一直想有個孩子,想成為一個好爸爸。」
「可我不是一個好父親。」說這句話時他感到鑽心剜骨的疼,眼眶開始發紅,聲音低沉斷斷續續:「我沒能看著她長大,沒能保護好她,還給她帶來了這些麻煩。」
她的童年很辛苦,沒有家人,備受欺凌。
出生時被視為原罪,費盡心機擺脫掉過去,卻被親生母親找上門來。
「我不是一個好爸爸。」唐志海雙手捂住臉,下一秒滿臉的淚水。眼淚無聲地從他粗糙的手指間落下,落進痛苦又柔軟的心臟。
「我希望她可以擺脫過去的陰影,有一個乾乾淨淨的背景,有自己的美好生活……」
他猛地抬頭,通紅的雙眼布滿血絲,每一個表情都在掙扎忍耐:「拜託你了,顧警官,就讓這段過去,和我一同下地獄吧。」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不知道自己有這樣不堪的父母。」
話音未落他咬緊牙關掰斷自己拇指關節,伴隨清脆的斷裂聲,手掌從手銬中掙脫出去。強烈的疼痛下他掙扎著推開車門,從急速行駛的警車上翻滾著墜下。
下一秒,一輛超速開來的大貨車呼嘯而過,沉悶的撞擊聲後,高速公路上留下蜿蜒的血跡。唐志海躺在高架橋的中央,望著夜空中鐮刀一樣的月亮,漸漸沒了呼吸。
十公里外的四平體育館裡,袁滿一襲白裙站在舞台中央,台下五顏六色的螢光棒和滿天繁星連成一片,像漫山遍野飛舞的螢火蟲。
「我要唱一首歌送給最愛我的人。」她穿著那件星空下閃著光的婚紗禮裙,左眼留下一滴淚,像待嫁的少女,如前世情人,踮起腳尖輕聲問:誰是最愛我的人呢?
第33章
應西子一下飛機就感受到了令她永生難忘的熱度, 這種濕熱帶著粘稠和厚重, 好像穿了件棉襖在熱水裡游泳, 每動一下她都覺得自己快虛脫地沉下去。
還是北方的夏天舒服啊。她感嘆著, 走出工作日空蕩蕩的機場, 在路邊打了輛車,踩著黑色細高跟趕緊鑽進車裡。
「師傅,去南浦大學。」
昨天晚上她給許乘月發消息說自己今天回來,他不假裝說來接自己也沒什麼,但不至於到現在連半句回復都沒有吧?
她本想再發個消息說自己已經到了,想想還是算了,幹嘛理一個老對自己愛搭不理的人呢。
在北京呆的這大半一個月她一直心緒不寧, 她爸媽還在那邊參加會議, 自己先開溜跑了回來。反正那種高端講座她也聽不懂, 還不如一個人回來自由自在。她坐在計程車后座上, 翻著微信通訊錄, 之前乘月給她發了在刑偵隊裡直系領導的名片,那個人叫什麼來著……姓郭還是顧?
想了半天也沒記起來,她回到和許乘月的聊天記錄里,往前翻了一頁就看到了那張名片。顧雲風, 就是這個人。她發了幾條信息,對著鏡子化了一路的妝。
對她而言, 這是一個極其重要,又隱秘的事情。
自從唐志海跳車自殺後,分局已經開了十來次會, 一天到晚給他們上如何防範嫌疑人過激舉動的課程。不出意外,每次開這個會他都會被罵的狗血淋頭,畢竟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跳的車,不罵他還能罵誰,沒把他處分他已經感激涕零謝天謝地了。
顧雲風在又一次被罵的快失去人生意義後鬱悶地想下個遊戲排憂解悶,一開機就看見應西子發來的消息。
——晚上七點,隱溪茶社見,地點就在你們分局出門左拐兩百米處,要事相求。
要事?他在辦公室角落裡吃著盒飯,想不出這個和自己沒有任何交集的姑娘找他能幹嘛。自從他跟許乘月說這段時間天天接受思想教育後,這傢伙就藉口說自己課程多還要兼顧項目進展,完全不見蹤影,留他一人挨罵受訓承受巨大壓力。
他回想了一下關於這個姑娘的事情,突然記起她好像前段時間出差了,現在恐怕才剛回來吧。於是他立馬編輯了一條消息——你才回南浦吧?需要人接你嗎?
——哎呀,我已經在計程車上了。
那就算了。他迅速解決掉晚飯,心想一定要在趙局開完會之前走人,免得他看見自己又是一頓教育。
在茶社老闆的指引下繞過一條蜿蜒的室內溪流和人造假山,他才找到應西子訂的包間。她穿了一件墨綠色的連衣裙,系黑色腰帶,手裡拿著個羊皮褶皺包,腳上的細高跟輕輕敲著鋪在地上的竹編地毯。
顧雲風環顧四周,沒見其他人才確定這就是應小姐,畢竟上次見她的時候戴著遮陽帽,他沒看清臉。
「吃過飯了嗎?」他問,拿過石桌上的單子,要了壺花茶。兩人喝個茶還專門訂在私密性極強的包間,這得是多大的事啊。
她搖了搖頭:「我晚上不吃飯,吃點水果就可以。」
「哦,怪不得你那麼瘦。」他漫不經心地說著,眼也沒抬真去點了幾個水果拼盤。坐在對面的女孩聽著倒是挺開心,在點的單上全後囑咐服務生後續不用再提供其他服務。
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表情,顧雲風坐在窗邊,開窗是一大片空曠的綠地。
「乘月他……在你們那還適應嗎?」應西子咬下一口芒果,小心翼翼地問。
「還挺適應吧,其實這問題,你親自問他更好啊。」
「嗯……也對。」她不好意思地點頭:「他前段時間參與的那個案件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