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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30:54 作者: 竹宴小生
    所以現在,他得讓袁滿相信,關建華是因為她才被殺害的,她不是置身事外的局外人,恐嚇信不是玩笑,被跟蹤也確有其事,只有配合警方,她才能逃離危險。

    「按你說的,他沒跟蹤你,你們素昧平生。那他和你的關係,僅僅只是一個超出平常頻率的距離過近。你想想,還有那麼多真正在打擾你生活的瘋狂粉絲,他們會不會有一天和這個人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某個角落的垃圾桶里?」

    「誰給他們收屍?你嗎?」他接著說:「兇手在公司里遞給你恐嚇信,這令你恐懼。而殺害跟蹤你的人,為了讓你更加恐懼。他對你執念很深,這種執念,總有一天會施加到你身上,變成不可避免的傷害。」

    「你才是他的目標。」他坐回到卡座上,盯住袁滿蒼白的臉。先前的溫柔蕩然無存,只剩無處不在的壓迫感。

    少女元氣的臉完全沒了血色,耷拉著腦袋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她不擅長撒謊,又缺乏勇氣。圓一個謊言要付出太多精力和代價,攤開真相可能令她身陷囹圄。

    顧雲風起身想去趟洗手間,卻看到許乘月揮了下受,在門外比劃了幾下,示意他出來有事。

    「小滿,你再好好回想下,雖然罪犯的最終目標很可能是你,但我在這,不會讓你有危險的。」他替她在咖啡里放了糖,特意把帽子取下放在桌上。

    袁滿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蹲下身躲到桌子底下,把腦袋埋進交叉的手臂間。吧檯的服務生看著突然空無一人的咖啡廳,還以為自己花了眼。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他是因為你才被殺的。」

    「她是因為你才死的。」

    「你就是個禍害。」

    「你害死了那麼多人,怎麼還不下地獄?」

    她低下頭,拼命捂著嘴還是哭了出來。這些聲音像匕首一樣一刀刀刺向她的心臟,經脈收縮,血管破裂。

    她確實撒了謊,但那應該只是一個小小的謊言吧,這個謊話肯定不會造成什麼後果,顧警官不會責怪自己的。從報案那天顧雲風站在她面前的那一刻起,他笑著對自己說同病相憐時,她忽然褪去了偶像明星光芒萬丈的外殼,變回童年孤兒院裡那個弱小無助到把什麼溫暖都當救命稻草的小女孩。

    那才是真正的自己啊。

    她甚至懷念孤兒院的生活了,雖然小時候總被欺負,但不用撒謊不用在夾縫中求生,也不會遇見那些因為利益而面目全非的面孔。

    如果自己是個真正的孤兒就好了。她閉上眼,幻想著。

    第18章

    站在未封閉的窗邊,頂端是玻璃造的樓頂,蒙了淺色的塗層,白天能看見晴空層雲,夜晚是散漫星空。許乘月靠在欄杆上,低頭朝大廳的旋轉門望去。

    那一瞬間,他發現站在前台旁邊的男人不停看向他這裡,目光相碰,又慌亂地轉身繼續巡查。

    這是剛才攔下他們的保安,看起來他非常熱愛自己的工作,身穿黑色制服,微笑著和其他工作人員打招呼。

    「我手機又忘充電了,剛剛舒潘給你打電話,是要找我吧?」顧雲風朝他走來。

    「是啊。」說著他遞給顧雲風一個充電寶:「找路人借的,趕緊給手機充下電吧。」

    「真貼心。」

    他整理了衣領,微微皺眉:「趙局讓你趕緊回隊裡。」

    「趙局?出什麼事了?」插上接口後屏幕上顯現出正在充電的標誌。果然今天忌出行,他就該在隊裡呆著,時刻等候領導調遣。

    「跟你有關的事,上南區公安局今天早上接到報案,曹燕死了。」

    「曹燕?」他睜大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有鬼吧,我可是派了五六個人晝夜兼備守在她住的地方,什麼時候遇害的?」

    「兩天前,凌晨兩點左右。」

    前天,剛好是他夢見姐姐的那天。那場夢裡顧椿秋朝他走來,對他說著血債血還,人間已經沒有遺憾。曹燕的死亡時間在凌晨兩點左右,和姐姐告別的時間相差不多。

    一定是她在天有靈,怨恨清償。

    將近二十年的痛恨就這樣塵埃落定,那一刻顧雲風站在窗前,風從門廳的縫隙間鑽進來,吹亂他的頭髮。

    他笑了笑,背靠窗邊的欄杆:「這麼說,在警方去曹燕住處前,她就已經遇害了。」

    「怪不得他們跟我報告的是一直沒見到曹燕。」前幾天他為這事還罵了舒潘一頓。

    「她怎麼死的?」顧雲風問。

    「在河邊發現的屍體,具體細節估計要你去上南區那邊問清楚了,他們已經在解剖屍體了。」許乘月說:「要不要讓袁滿和我們一快去?」

    「別。」顧雲風擺擺手,「這事不用她知道,她啊,能當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最好。」

    他微微彎腰,十指交叉胳膊支撐身體靠在圍欄上,抬頭看到隔了層玻璃的藍天。曹燕在姐姐十八周年忌日的當天消失在一條河流中,他相信她會重新擦掉身上的血,洗掉靈魂中的怨,踏上一條無憾的輪迴路。

    「現在回去嗎,顧隊?」許乘月看了下左手手腕的表,接近四點。

    顧雲風點頭,給手機充了兩分鐘電打算回撥給趙局。在按下撥出鍵的時刻他往咖啡廳的方向看了看,店子裡冷冷清清空無一人,自己的帽子還在桌子上,形單影隻無人認領。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他遲疑了下,指著不遠處的咖啡廳,「我覺得,我可以再努力下,或許能在袁滿那問出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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