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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30:09 作者: 雲上君子
    一句話,這是要他死。

    秦燊來劇組的次數也愈加頻繁,光這個月就是第三次來探班了,一到片場就直奔休息室,一開門就看到一道孤零零的身影背對著他,仿佛釘在了鏡子前,一動不動。

    秦燊走到祁樂意身後,橫腰輕輕摟住他,還沒來得及「surprise」,祁樂意就嗷地一聲慘叫,生生嚇了秦燊一跳。

    祁樂意回頭,秦燊又嚇了一跳。祁樂意頭髮蓬亂、眼含血絲,一臉濃妝都遮不住他的形容枯槁,加上瘦得越發骨感,秦燊一時感到自己懷裡抱著的是一具正在變異路上的喪屍。

    秦燊:……冷靜。真成了喪屍,那也是他家的喪屍。

    「嗚——」祁樂意一聲嘶啞的嗚咽,要哭哭不出的悽慘,一腦袋頂秦燊胸膛上,「我、要、死、了——」

    秦燊:「……」看出來了。

    「我不幹了!」祁樂意還在頂著腦袋嗷嗷直叫,「你去跟那姓尚的說,誰愛拍誰拍,我不幹了!」

    「好好好,」秦燊揉著這顆躁動的後腦勺,給他順背,「等會我就去跟他攤牌,順便把他揍一頓。」

    「往死里揍!」

    「行,打死了算我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祁樂意逮著秦燊撒完潑就迷迷糊糊睡過去了,秦燊沒去找尚雲攤牌,而是讓胡樂樂告知尚雲,祁樂意休息一天,他先帶祁樂意回酒店了。

    胡樂樂忐忑地向尚雲轉達了這個意思,尚雲聽完,沒什麼表情地「哦」了一聲。胡樂樂以為完事兒了,正要開溜,尚雲補了一句:「告訴秦總,這次也別留太久,不然影響祁樂意狀態。」

    胡樂樂:「……」

    尚導你有本事親自去跟秦總說啊!為什麼要為難她一個打工人!為什麼!

    祁樂意一覺醒來就忘了自己昨天的狠勁,繼續淒悽慘慘戚戚地啃草、鍛鍊。秦燊這回陪了他三天,好不容易把他的毛捋順了一點,才又一張機票打道回S市。

    徐英卓被那場戲薅了一個星期後,終於得了尚雲一句「OK」。

    錢詩蕾演得沒問題,卻要陪著他一遍遍NG,那場景,堪稱王者帶青銅,還帶不動。

    致使徐英卓患上了錢詩蕾PTSD,現在見到錢詩蕾比見到尚雲還緊張。

    而且,兩人雖戲裡是夫妻,可一到戲外,他的雄性魅力在錢詩蕾面前毫無立足之地,不管是他還是祁樂意,還是別的什么小鮮肉,在錢詩蕾眼裡,全是毛還沒長齊的小P孩。

    那場對手戲是錢詩蕾全片的高潮場景,之後她還有一些戲份,大多數都雷厲風行地咔咔一條過,連尚雲也挑不出太多毛病。

    正值夏日艷陽天,錢詩蕾順利殺青。

    祁樂意至此已減了7斤,然後體重就不動了,連著一個星期毫無變化。

    秦燊又雙叒叕一趟飛的到了劇組,把尚雲拉進了辦公室。

    秦燊強硬拍板,到此為止,祁樂意不能再減了。

    尚雲要覺得不能拍,那就別拍了,一拍兩散,一別兩寬。

    尚雲這次沒有立刻反駁,坐著靜靜思索許久。

    屋子裡仿佛寂靜了一萬年後,尚雲說:「最後一個星期。」

    秦燊微微眯眼,滿臉寫著「你這是在挑戰我的底線」。

    尚雲的臉上也坦然地寫著「我就是在挑戰你的底線」,「讓他堅持最後一個星期,如果體重還是沒變化,一個星期後就接著拍。」

    秦燊一屁股坐上沙發,雙手抱在胸前,黑著臉,擰著眉。

    尚雲又道:「最後一個星期。」

    電影從去年拍到現在,還有幾場戲就收官了,明年的柏林電影節觸手可及……

    當然誰都不想在這個節點放棄。

    「行。」秦燊陰沉道,「最後一次。」

    在祁樂意的事情上,這也將是他最後一次向尚雲妥協。

    全片的最後一場戲,也是全片的終極高潮——谷飛約佟嘉在酒店見面。

    兩人單獨而劇烈的對手戲總共有三場,第一次是17歲的男廁隔間,第二次是佟嘉約谷飛在酒店見面,第三次,是谷飛約佟嘉在酒店見面。

    可以說,這三場戲組成了《殺人犯》的脊樑。

    祁樂意幾乎是咬牙又堅持了一個星期,體重依舊沒有太大變化。尚雲二話不說,如約開拍。

    這場戲,光是妝容就折騰了大半天。

    谷飛幾天沒刮鬍須,嘴邊一圈鬍渣子亂冒,髮型散亂,眼神渾濁,儘管仍倔強地套著一身高定西裝,卻早已沒了先前那種一表人才、英氣勃發。

    佟嘉卻正相反。

    表面上正相反。

    佟嘉依舊穿著他那套標誌性的寬鬆白襯衫、黑色九分褲,燙得一絲不苟的微卷深藍色短髮,大大的黑框眼鏡,單邊三顆純銀耳釘,比平日更濃郁的精緻妝容,近乎艷麗的唇色。

    這是他以「佟嘉」的身份第一次見到谷飛時穿的衣服,也是他第一次約谷飛到酒店時穿的衣服。

    與前兩次不同的是,今天的他,眼白里布著細細密密的紅血絲。

    以及,猛地一下瘦了一大圈,好像活生生一軀肉體裡的血肉、靈氣都被榨乾了,只餘一副脆得用力一折就會碎成齏粉的骨架,堪堪撐著一張竭力描畫得艷俗的人皮。

    兩人都很疲憊,仿佛多活一分鐘、多喘一口氣都成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只不過兩人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展現著這種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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