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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30:09 作者: 雲上君子
    出社會後,他養成了一個好習慣,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必廢話。

    「你跟他的事,」秦燊已經不想在梁奇志面前提「祁樂意」這三個字了,「從今天起當做沒發生過,網上,線下,別再對外說一個字。你那條微博也刪了。」秦燊隔著桌子,直視梁奇志的眼睛,「你和他不再有任何關係,你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你。封口費你提。」秦燊頓了頓,「有問題麼?」

    梁奇志看了秦燊好一會兒。之前那10萬,以及秦燊的氣場,足以讓他不再懷疑秦燊所說的話。

    他就是在琢磨,這個封口費,上限有多高?

    他得開個什麼樣的價,才能既不嚇跑對方,又能保證自己不吃虧?

    也就是說,祁樂意的過去,值多少錢?

    秦燊這幾年談過無數生意,剛畢業那陣子尤其被坑過不少,不過秦氏身家厚,秦老爹權當給他砸學費了。

    秦燊一眼就看穿了梁奇志此時的心思。

    想要錢好。只想要錢的人,最容易對付。

    「一百萬?」秦燊說。

    梁奇志愣了愣,沒回話。

    秦燊好整以暇地等著。

    梁奇志狠了狠心,對方可是隨隨便便就能丟十萬塊砸他的人,他這輩子都未必再遇得到這樣一個天降橫財的機會了,回頭要是發現自己要價低了,他得吐血。

    「三百萬。」梁奇志說。

    秦燊一動不動,連眉毛也沒挑一下,平靜地望著梁奇志。

    梁奇志的心臟突突突狂跳。

    三百萬,在他這個平均工資三千塊的三四線小城市,這是一個普通人這輩子都不敢想的數字。

    他是不是翻得太狠了?

    梁奇志真怕秦燊隨時起身就走。

    明明整個酒吧里無比喧囂,音樂和人聲交纏得毫無美感,他們這裡的空氣卻安靜了將近一分鐘。

    秦燊終於開口,「可以。」

    梁奇志心裡一咯噔。

    臥槽,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吊橋效應,梁奇志這個時候看著秦燊,感覺像在看一個天使。

    不料天使一秒變臉,「不過——」

    梁奇志心裡又一咯噔。

    秦燊的嗓音本來就沉,一刻意放慢語速就更瘮人了,「我是個生意人,講究誠信。雖然今天只是口頭約定,但咱都是文明人,得有契約精神,是吧?」

    梁奇志緊張地等著下文。

    秦燊繼續說:「如果你違約……」

    他微微一笑,「相信我,我想找到你不難。」

    梁奇志:「……」

    秦燊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梁奇志,「希望能合作愉快。」

    嘴角掛著笑,眼神卻是冷的,滿臉都寫著「別讓場面發展到難看的地步」。

    梁奇志:「……」

    這是威脅,這他媽是紅果果的威脅!

    但是價值三百萬的威脅……

    那也行吧。

    秦燊一踏出酒吧的門,突然覺得很疲憊。

    他用力揉了揉眉心,茫然地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一時竟不知該去哪裡。

    回S市嗎?

    然後呢?

    他想去找祁樂意,又不想見祁樂意。

    也許不是不想,是不敢。

    八年的空白,足夠他們各自發生很多很多事情。

    奇怪的是,從去年到現在,他們有那麼多機會,卻都默契地不曾問過對方一句,你這八年間經歷了什麼。

    也不知是怕對方不說真話,還是怕聽到那一番真話。

    秦燊忽然理解了祁樂意的遲疑和恐懼。

    事情從來沒有那麼簡單。不是我愛過你,我還愛著你,我們就能順理成章地繼續相愛。

    要銜接上過去,必須先撕開那些小心翼翼地彌合至今的傷口。但誰也不敢保證,二次創傷後,它們是否還能痊癒。

    ……萬一不能呢?

    秦燊發了10分鐘的呆,打車去動車站,動車轉飛機,明天早上就能到S市。

    在飛機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幾小時,全是夢。

    下機,第一件事就是給祁樂意打電話。

    「有時間麼?見個面吧。」秦燊說,「想跟你談點事。」

    他想通了。問題擱在那,不會自行解決,只會越拖越嚴重。早晚要面對,沒必要掩耳盜鈴。

    祁樂意一下就聽出來了,秦燊今天情緒不對。

    很像他當年離開前準備跟祁樂意道別的語氣。

    祁樂意喉頭乾澀地一滾,「好,哪裡?」

    秦燊定了個私人會所的包間,絕對隱秘。

    不彎不繞,開門見山,幾句話簡單地交代了他處理梁奇志事件的前因後果。

    祁樂意百臉懵逼,「等等——梁奇志?誰?」

    秦燊抬眼看了看他,很淡定地亮起手機屏幕給他看。

    祁樂意睜大眼睛,一瞬間有點天旋地轉。

    他第二次看到這張照片。

    第一次是昨天,雷汪給他看的。

    他當時沒在意。

    這一次,他想起來了。

    祁樂意臉色一瞬發白,仿佛全身的血氣頓時被抽乾。

    回想起昨天雷汪的言行舉止,祁樂意大概明白了。

    幸好他已坐上沙發,否則他怕是沒有力氣再支撐自己。

    憤怒,驚惶,委屈……恥辱。

    他說不清此時胸腔里那橫衝直撞的一團火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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