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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25:44 作者: 不是風動
    「有什麼不一樣?」其他人繼續起鬨,「親過沒?」

    何淺在他們窮追猛射之下,很不好意思地承認了:「親……親過了。」

    「什麼感覺?」

    「就是……心跳得很快……還有她的嘴唇好軟啊,我當時就想她要什麼我都能給她,真的。」

    一群人哄然大笑,顧如琢走在一邊,輕佻地笑了笑:「沒出息。」

    他笑容還是那樣璀璨溫暖,周圍幾個人立刻逮住他了:「顧哥,你可別說別人,你自己又沒試過。」

    「我試過啊。」他還是笑,眉目明淨,「就那樣吧。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臥槽?你什麼時候跟人試過了?快說快說,是誰?」他一石激起千層浪,其他人都震驚了,「什麼時候的事啊,你瞞得可真好,我們什麼時候見嫂子?」

    「過段時間吧。」顧如琢眉眼淡漠,「現在還只是試著談一下。」

    生日宴散去後,顧如琢回到家,程不遇已經睡了。

    他從沒去過他的房間,但那一天,鬼使神差的,他推門走了進去。屋裡黑著,程不遇洗過了澡,窩在柔軟寬鬆的羽絨被裡,月光透進來,照得他面頰潔白軟嫩,靜謐漂亮。

    他輕手輕腳地爬上床,程不遇沒有被他弄醒,睡得很熟。

    他靠近他,將他圈在懷裡。

    程不遇身上很軟,帶著沐浴露的香氣,烏黑的髮絲細長微潤,輕飄飄地貼在他胸口。

    顧如琢將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靜靜數著自己的心跳。

    一下,兩下,不快也不慢,很正常的速度。

    就在此時,程不遇醒來了——他迷迷瞪瞪地哼哼了一聲,隨後發現面前是他,愣了一下,又埋頭準備接著睡。

    顧如琢知道他不會問——程不遇一懶就什麼事都不想管,只要事情不太離譜,他就不會想起來問他什麼,所以他低聲哄:「醒了就先別睡。」

    程不遇於是又睜開眼睛。

    他把他往懷裡帶了帶,手順著他的睡衣貼上去,額頭也輕輕貼在他胸前。兩人姿勢親密無間。

    他扣著他的腰,把他放在懷裡,仔細聽他的心跳。

    程不遇才睡醒,還是懵的,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心跳,和他一樣,一下一下,十分平穩。

    「你沒睡醒。」顧如琢說。他捉著他的手,一寸一寸地撫上自己的心口,「感覺到我的心跳了沒有?」

    程不遇還是迷迷瞪瞪地看著他。

    兩個人的心跳都沒有什麼異常,程不遇的手細軟溫暖,貼著他的心口,像是一枚羽毛在輕輕搔著。

    他趕緊把他的手放開,塞回被子裡。

    顧如琢得出結論:「你是沒睡醒,而我是真的不喜歡你。」

    「睡吧,晚安。」他在他眉心輕輕印下一吻。

    那個夏天結束,他依然沒有想出給這首歌取什麼名字。

    直到他遠渡重洋,專輯成型,經紀人發來消息:「這首歌我們都傾向於定名為《君》,你覺得呢?」

    他搖頭說:「不。」

    他給它定名為《卿》,沒有理由,只是想用這個字。

    *

    程不遇靜靜地立在台上,靜如微風中一縷薄紗。

    舞台光影變幻,蕭與箏撞破原本的曲譜,也就在這一剎那,程不遇開始動作。

    化剛為柔,水袖翻飛,纏綿嫵媚。

    沒有人能想到《卿》這樣金貴肅殺的曲子能改得這樣柔婉多情,又這樣決絕蕭索。

    如果說他上次的翻跳,輕盈有力,是雲中鶴,這次就是以柔殺人,是柔軟的綢緞。

    所有顧如琢化戲曲動作而來,變得強勁的動作,他重新將它還原成本來的樣子,加以過渡與修改,讓它變得柔媚勾人;他幾乎與身上的紗,與水袖拋起的線條融為一體,這一剎那所有人心中都想起了一個詞。

    「柔弱無骨」。

    這樣的身段,配以他臉上的妝容,張揚艷麗,純粹熱烈。他身後,昏黃光影與暗紅色調交錯,光只打在他一人身上,兵戈煙塵中,這樣一個美人在跳舞,所有人都會停下來看他。

    而他是不管其他的,他只管跳舞。

    垓下戰歌,陣前大火,帳中死別。隨著副歌漸進,他的舞蹈動作越來越快,眼底笑意也越來越盛,他仿佛仍在王朝繁盛時,在金碧輝煌的殿堂上,為高位上的那個人跳舞,那時椒蘭焚盡,歌台暖響,他眼裡只有那一個人。

    所有觀眾看到這裡,都已經明白了——這是英雄與美人的故事,這是霸王別姬的故事。

    一曲接近尾聲,金戈聲漸漸平定,萬軍圍涌聲起,在他身邊靜止。

    萬軍注視著他,握緊手中刀劍,這是死亡前的寧靜。

    所有人都看著他,看著這華麗腐朽的王朝留下來的最後一枚瑰寶,最後一面裝飾著過去繁華的鏡子,而程不遇也停下了動作——歌曲進入尾音,餘韻漸消,他忽而抬眼一笑,朗聲唱道:「——願以君王腰間寶劍,自刎於君前!」

    那是最標準的青衣唱法——這一聲戲腔起得極高,如同驚雷一樣滑入已成頹勢的曲調中,瞬間炸翻了全場!

    鼓點轟然而起,程不遇旋即落地,沒人看清他的動作,他外邊的暗紅衣袍如同一隻飄飛的紅蝶,悄然落地。

    他也如同一隻飄落的蝴蝶,跪倒在舞台上——這一剎那,鼓點聲收,洞簫聲盡,外袍除下,露出裡邊的服裝:一身縞素,一身落雪,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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