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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27:31 作者: 尋找失落的愛情
在眾人憂心的目光中,馬車啟程去了宮中。
陸明玉邁進宮門的時候,已近正午了。
她沒去椒房殿,沒去延禧宮,直接就去了文華殿。
日頭正烈,玉石鋪就的堅硬地面被曬得發燙。大皇子和靜安公主兄妹兩個,並排跪著。大皇子跪足了半日,膝蓋早已麻木。不算十分英俊的臉孔,一片晦暗。
靜安公主跪得時間沒那麼長,可姑娘家身體嬌貴,倒是顯得比大皇子更狼狽。白嫩的俏臉被曬得通紅,臉上滿是淚痕。
聽到腳步聲,兄妹兩個下意識地抬頭。
然後,便看到了一個絕不該在此時出現的身影。
「陸明玉!」大皇子震驚之下,脫口而出:「你怎麼進宮來了?」
難道是來落井下石?!
靜安公主身子微晃,顯然也快撐不住了,用哀求的目光看著陸明玉:「二嫂,我求你,向父皇說說情吧!母妃對不住你,等母妃醒了,一定向你請罪賠禮。」
說著,兩行熱淚又滑落臉頰。
陸明玉什麼也沒說,只對守門的內侍說道:「進殿通傳,就說兒媳陸氏,求見父皇!」
第二百四十章 激流
一盞茶後,劉公公出來了。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殿外的陸明玉。
劉公公心情也很是複雜,一時弄不清陸明玉進宮是為了什麼。他為人謹慎,只道:「皇上宣二皇子妃娘娘進殿。」
從昨夜到現在,永嘉帝還是第一次宣人進文華殿。
大皇子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眼睜睜看著陸明玉進了文華殿。
靜安公主哭著說道:「大哥,二嫂會不會替母妃求情?」
大皇子喃喃低語:「我也看不透她要做什麼。」
靜安公主滿心惶惑和憂急,想說什麼,忽覺眼前一黑,就這麼昏厥了過去。大皇子眼明手快地接住靜安公主。
一旁的內侍宮人,忙湊了過來,將靜安公主抬了下去。
大皇子咽下心頭的酸苦,苦逼地繼續跪著。
很快,另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大皇子身側。
大皇子抬頭一看,心中一驚:「舅舅,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孟貴妃的兄長大皇子的嫡親舅舅,廣平侯孟暉。
廣平侯雖是武將,卻英俊風流倜儻,不論走到何處都是光鮮亮麗。此時滿臉灰撲撲的,透著一股倒霉晦氣。
廣平侯低聲問道:「你跪多久了?皇上還不肯見你?」
大皇子嘆口氣,壓低聲音答道:「我天剛亮就來了,跪了一上午。父皇一直不肯見我。靜安也跪了小半日,剛才昏倒被抬回寢宮了。」
頓了頓,又道:「二弟妹也進了宮,剛被父皇宣召進文華殿。」
什麼?
廣平侯的臉色霍然變了。
到此時,大皇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孟貴妃暗中對陸明玉下手,他這個做兒子的不知情,「出力」的人,非廣平侯莫屬。
「舅舅,你也先在這兒跪著吧!」大皇子的聲音里透著無奈:「等父皇出來的時候,見你跪在這兒請罪,或許能從輕發落。」
思來想去,暫時也沒什麼好法子。
廣平侯只得一併跪下。
……
文華殿裡,又是另一番光景。
陸明玉進了正殿,先斂衽行禮:「兒媳陸氏,冒昧前來,多謝父皇肯見兒媳。」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平身。」
陸明玉謝了恩,站起身,目光一掠,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個憔悴的中年男人。
這一刻,九五之尊的天子,也像個尋常的男人一般,為了家事煩惱痛苦。
他一夜未睡,從昨晚至現在滴水未進,眼裡滿是血絲。就像一頭被荊棘困住的野獸,沖不破屏障,遍體鱗傷。
看,就是天子,也不能事事順心如意。
陸明玉早已權衡過利弊,輕聲張口道:「宮中紛擾,皆因兒媳而起。兒媳來求見父皇,是求父皇去延禧宮。貴妃娘娘縱然有錯,卻罪不至死。」
永嘉帝:「……」
永嘉帝的神情肉眼可見地鬆了一松:「貴妃暗中布局,令人當街刺殺你,你不恨她?」
陸明玉不假思索地應道:「恨,恨得咬牙切齒,恨得想除之而後快。」
「可冷靜下來一想,兒媳畢竟沒有大礙。貴妃若這麼死了,這麼一條性命,就得壓在兒媳和沒出世的孩子身上。兒媳不懼人言,卻想為孩子積德聚福。」
「兒媳懇請父皇去一趟延禧宮,等貴妃娘娘被救醒了,要怎麼懲罰,都是日後的事。兒媳委實不願見一家人鬧到這步田地。」
永嘉帝未必不想去延禧宮。
只缺這麼一個台階罷了。
果然,陸明玉這番話說進了永嘉帝的心坎里。永嘉帝的神情又溫和了一些:「陸氏,朕往日也覺得你性情剛硬了些。今日才知,你這般寬容大度。」
不,她從不寬容大度。
她只是不願喬皇后和李景受此事牽連,不願大好的局面毀於一旦,不願孟貴妃從此成為永嘉帝心頭不可觸的硃砂痣。
孟貴妃不能死,要好好活著。
活到和永嘉帝情意散盡,彼此怨憎的那一天。
陸明玉又行了一禮:「父皇這般盛讚,兒媳便厚顏領受了。父皇要賞兒媳,也等貴妃醒了再說。」
永嘉帝不再遲疑,略一點頭,擺駕延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