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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22:28 作者: 夢裡閒人
    二丫一手抱著孩子, 一手抓著瓜子磕,瓜子皮掉孩子臉上了她就胡嚕一下,那孩子也乖, 咕咚咕咚吃完了奶,二丫拍了下他的屁股, 把他往炕上一扔, 自己玩去了。

    說起來這孩子也夠「命硬」的,剛出滿月二丫這個閒不住的就帶著他到處逛, 被婆婆罵了兩回也當成耳邊風似的,逛到大麗這裡的時候孩子還沒滿百天,早晨大喇叭上說最低氣溫零下十八度。

    二丫就給孩子穿了身棉衣裳, 棉褲還是開襠的,外面包了一層大厚被溜達到她家了。

    大麗瞅著粘孩子臉上和屁股上的瓜子皮嘴角直抽抽, 「大冬天的光著屁股蛋不冷嗎?」

    「冷啥冷, 小孩屁股上三把火。」二丫挪了挪屁股, 「我說你家炕燒得可真熱。」

    「白天的時候有太陽不咋冷, 沒燒火光燒炕了。」大麗她倒了杯水, 到底沒說炕太熱了給你墊塊褥子,她怕孩子把褥子尿了。

    「我說你可真享福。」二丫一邊磕瓜子一邊說,「我那天上小鋪看人家打麻將, 朱五嬸兒正擱那說你呢, 說自從你結婚就沒看你早起抱過柴火燒過爐子, 這回懷孕了,連飯都不做了,天天是姐夫起早給你整飯。」

    「她天天沒事兒一大早晨的不幹活瞅我家幹啥啊?」

    「她那是死冷寒天的自己起來抱柴火,遇見你家我姐夫抱柴火心裡不痛快,呵, 盯別人家老爺們幹啥啊,有能耐把個人家老爺們整起來啊。」二丫撇了撇嘴,「對了,你家有罐頭瓶子嗎?」她說完就把兒子抱起來了。

    「有。」大麗一看這人抱孩子的姿勢就知道她要把尿,飛快地把柜上的罐頭瓶子往櫃蓋上一扣,裡面臨時裝的針頭線腦全扔了,趕緊的來接尿。

    可這樣也晚了,人家孩子尿上了……「嘿嘿,童子尿不埋汰,乾淨著呢!咱村還有死皮不要臉的跟我要我兒子的尿的呢,我不給他。」

    媽呀,帶孩子都這麼豪放的嗎?

    「我跟你說,你別聽別人瞎嘞嘞,這會兒啊該嬌就得嬌點兒,我就傻,你說大著肚子還鏟地呢,還得比別人快!一尋思尋思多虎?」

    她嘴上說個不停,大麗則是麻溜地下了地,把拖布拿來擦地上的尿,又洗了一遍,再拖。

    別看她家裡是紅磚地,一樣是擦得通紅通紅的,乾乾淨淨的,冷不丁來一泡尿真有點挑戰神經。

    二丫倒不覺得自己有啥冒犯人的地方,農村人帶孩子都這樣,一家有孩子鄰居都得跟著吃二兩屎,誰家帶孩子都是一個帶法。

    「誒,你腳腫沒腫?」

    大麗瞧了瞧自己的腳,「有點兒腫,天天晚上拿草藥泡腳呢。」

    「我瞅你沒咋顯懷……」二丫眨巴眨巴眼睛,「我聽說姐夫領你上城裡看好幾回了?知道是丫頭小子了嗎?屯子裡的人都說你倆去得勤就是想看是丫頭還是小子,小子就留下,丫頭就做下去。」

    「哪兒的事啊!」大麗真覺得無語了,「是丫頭還是小子五個月左右就能照出來,我沒問。」

    「人家說了,得塞點紅包人家才說呢。」

    「你忘了我是幹啥的啊?這麼多年了咋地也認識兩人,看B超那人我認識,是我上一期的學員,沒回農村找人進縣醫院了。」

    「那你知道是丫頭小子了?」

    「我就沒問。我得意小子,你姐夫說他得意丫頭。」

    「啥啊,你可別聽男人瞎忽悠,男人沒有不得意小子的!他們家就他一個,為啥大名是一群,小名兒是大林子啊,就是想多要小子,可惜沒要著。」

    這個典故二丫還真說對了,朱逸群的父母在他之前生了兩孩子都沒站住,到了他這裡他站住了,他爸就尋思著多幾個孩子,才又是群,又是林的。

    這事兒馬占山早說過了,大麗也知道,「我聽說現在城裡計劃生育抓挺緊。」表姐林淑艷生了個姑娘,生完了就帶環了,說是再生二胎罰款或者開除公職。

    「嘿嘿,反正我過兩天打算上環去,就這一個,我才不多生呢。」

    「為啥啊?」

    「有孩子多耽誤事兒啊?走哪兒抱哪兒。」

    「你婆婆不是說讓你抱她那裡,讓她哄嗎?」

    「我才不讓她哄呢,現在放寒假家裡的孩子全擱她那兒,滿炕跑孩子,我家這個不能動喚,放她那裡再讓哪個給我們踩死。」二丫說到底只是「虎」不是傻,「誒,你家有吃的沒?」

    「櫃裡還有兩張油餅。」

    「你給我熱熱!切成一條一條的,往裡擱點兒水一煮就行,我奶著孩子呢,餓得快!」二丫咽了咽口水,她家當時蓋房子就是單蓋的,自己起伙,到了冬天不是豆包就是大碴子,帶孩子也沒啥油水兒,一說沒奶了婆婆跟娘家媽都讓她喝米湯。

    大麗傢伙食好油水大,是公認的!

    「行!」大麗應了一聲兒,她到外屋地把有些凍乾的油瓶拿了出來,按照二丫的說法做了,還往裡切了點兒蔥花,挖了半勺子香油。

    二丫接過來油餅湯,看著上面冒得油花口水快流出來了,「可饞死我了。」

    「你家我老弟不是跟我大爺一起進山打獵了嗎?回來的時候有得是肉吃。」

    「那不得等他們回來的嗎?」二丫也顧不得燙不燙了,直接一勺子連湯帶餅的進肚,真燙——真香!

    她唏里呼嚕地一會兒把滿滿一大碗的餅湯吃沒了,看她吃得香大麗都有點兒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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