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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22:28 作者: 夢裡閒人
「看你們說的,說來說去又是老爺們的罪過了。」趙長海實在無語了,「鳳凰有沒有。」
「咋捨得抽洋菸卷了?」鳳凰煙不貴,但對農民來說是高價煙了。
「明天他要去縣城他三大爺家喝酒,買點兒煙裝樣唄。」長海媳婦兒是一點兒面子也不給男人留。
「你看你說的,出門辦事兒不得有點兒能拿得出手的煙啊。」趙長海說道,「你們老說男人這個那個的,一個個的嘴上不饒人,我說個男人你們能說出錯兒來我就服你們。」
「誰?」
「朱逸群!」
屋裡沉默了一會兒,馬五姑冷哼了一聲,她媒婆生涯的滑鐵盧,人生中最大的一次信用危機,口碑嚴重下滑……就是因為朱逸群的——媳婦兒。
趙長海(老五)媳婦兒也不說話了,不為別的,只為她也有點兒挑不出來朱逸群的毛病。
只有朱五嬸兒露出了嘲諷式的表情,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風範,「呵,他?他毛病最大。」
這一句話殺傷力太強了,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朱五嬸兒等得就是這樣的高光時刻,「我們兩家住鄰居,說不說他對媳婦兒是真好,現在天不是短了嗎?咱屯子這麼多孩子上學的,有幾個取孩子去?他天天打著電棒取馬老師去。早晨,我們家那死男人在炕上睡得跟死豬似的,我起來抱柴火燒火,哪回都能碰著他抱柴火,馬老師擱家從來沒起早引過火。」
「這是啥毛病,剛結婚的小兩口不都這樣兒,等過兩年看看。」馬五姑聽著酸水兒直往上冒,她也算得上是村裡的女強人了,在家也是說了算吃得成的,可她家老爺們兒可沒這麼積極。
朱五嬸兒撇了撇嘴,「怕就怕沒有過兩年了。」
「咋地了?」眾人都湊了過來。
「我晚上不是好起夜嗎?從今年夏天開始,我晚上上便所遇見好幾回了,他深更半夜的出去,一大早晨雞還沒叫呢回家。」
「啥玩愣?他不在家摟媳婦兒睡覺,上外頭嘎哈去啊?」馬五姑問道。
「不知道,這事兒咱可不知道,有幾回他從外面拿東西,蘑菇啊,山貨啥的,有幾回我擱院子裡聽馬老師說要下地幹活,他說地里的活都幹完了,你們說啥時候乾的?這人,一天你說他睡不睡覺?」
馬五姑搖了搖頭,「人全靠覺支著,不睡覺哪能長壽。」她搖了搖頭,「你們說是不是因為他腦袋有彈片,晚上隔外的疼!睡不著!」
「我也這麼尋思的。」朱五嬸兒說道,「你說這人是不是沒場兒看去,馬占……精明了一輩子,姑娘的婚事上犯傻了!人家說沒病他就信了!你們等著吧,不出五年……」她伸出一巴掌。
「哎呀媽啊……」長海媳婦兒一拍大腿,「嘖嘖嘖嘖……」
大麗把馬宏國家的三個孩子經管回自己家,給這三個孩子洗了臉和手,一人給他們沖了一碗油茶麵吃。
這三個孩子每個頭上都戴著孝帽子,無論大麗怎麼勸他們都不往下摘。
「老師,我媽啥時候回來啊?」馬小翠還帶著幾分的天真。
「你傻啊!媽回不來了,咱沒媽了。」馬開明瞪了一眼妹妹,他最大,也最懂事知道沒有媽意味著什麼。
「哥,我想媽了。」馬開來哭了起來。
大麗瞧著他們也不知道該說啥。
葛鳳芝進了屋瞧見他們在哭,嘆了一口氣,「真是作孽!這個宏國媳婦兒,她兩腿一蹬走了,留下這三個孩子咋整?」
「媽,你別說了。」大麗推了一下葛鳳芝。
「我最不佩服的就是喝藥的人,都有膽死了咋還沒膽活。」葛鳳芝繼續說道,「她可倒好,喝藥死了,給人家倒地方了,除了她媽誰真難受啊。」
「媽!」大麗聲音提高了些。
「行了,我不說了。」葛鳳芝擺了擺手,「你家裡有啥吃的?」
「有點兒餃子,我給你們煮餃子吧。」
「真是的,為這事兒今天的豆包也包不成了。」
大麗一拍大腿,「哎呀,我忘了!今天豬販子來!」
「這算啥事兒啊,他們家該辦他們家的事兒辦他們家的事兒,你家該賣豬賣豬。」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果然豬販子開著拖拉機來了,朱逸群跟朱家的幾個兄弟一塊兒幫著把豬泡了秤,一隻一隻的抓上了車。
村里人和馬家來的客人也有跟著看熱鬧的,眼瞅著豬販子和朱逸群進了屋,關起門來算錢。
過一會兒豬販子上了車,跟著押車的人一起開著拖拉機走了。
眾人小聲兒算計著這次朱逸群又能掙多少錢,有人說賺得多的,有人說他拿苞米餵豬掙得少的。
當然了,也有人悄悄的傳起最新的「新聞」,朱逸群病得不輕,怕是命不長久。
村民雖然喜歡在小利上相爭,大部分時間仍是善良的,看向馬大麗的時候眼神里就多了些同情。
所謂七不出八不埋,宏國媳婦兒是初八死的,要停靈一天到初九才能「出」。
陰陽先生看好了時辰,到了時辰釘下棺木上的封棺釘,因為事出突然,天氣又冷,棺材上的油漆還未乾透,封棺釘釘得分外的難。
想想人是橫死的,釘棺材的人手都有些軟,好不容易棺材封好了。
事先挑好的四個槓夫挑著棺材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