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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22:28 作者: 夢裡閒人
「等電通了, 我找人打一眼電井, 直接從地里抽水,澆園子沖豬圈,豬圈比現在能幹淨不少。」
「豬圈,整那麼乾淨幹嘛。」
「豬圈乾淨豬才不生病啊。」
大麗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誤區,不光是豬, 人也是一樣啊,村里人常說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可真沒病嗎?要是真沒病,村里怎麼那麼多奇奇怪怪的病啊。
尚老師就乾淨,朱四哥也乾淨,精精神神的不好嗎?她扯了扯自己的辮子覺得有點煩燥,「我回去了。」
朱逸群有點兒不解地瞧著她,這丫頭聊得好好的怎麼忽然掉了小臉子往家跑啊?
「等會兒,你慢點兒走!我做了點豆面卷!你拿回去!」至於豆面是去隔壁村粉苞米做豬飼料的時候順便粉的,就不用說了。
「你自己送我家去!我還有事!」大麗飛快地跑了。
馬家今天晚上又是撈苞米碴子,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村里人有三百六十天吃這個,早上熬粥,中午用涼水投了做水飯,晚上再投一遍,水飯加上菜窩頭,鹹菜疙瘩、蘸醬菜就是一頓飯。
春耕結束了,青黃不接,就算是馬家也是早上和中午兩頓稀飯,晚上馬占山在家才有菜糰子吃。
所謂的菜窩頭就是菜切碎了,跟苞米麵混在一起包的菜糰子,如今是豐年,菜糰子裡面菜少苞米麵多,當年困難的時候,絕大部分是菜,只有一點苞米麵,勉強粘到一起。
這在村里已經是上等人家了,有些人家乾脆吃兩頓飯,兩頓都是稀的。
馬占山面前擺了一個小碟,小碟裡面有十幾粒花生,這是給他預備的下酒菜。
馬宏生現在給磚廠拉土、拉磚,算是見過世面了,對自己家的飯有些不滿了,「媽,咱家咋還吃菜糰子啊?人家縣城裡的人頓頓吃二米撈飯!還能吃上豆腐。」
「你自己不掙錢了嗎?想吃豆腐自己買去。」葛鳳芝送了他一個白眼。
「哼,明個兒不回來吃了。」馬宏生還真不怕這個,他在磚廠接交了幾個朋友,經常出去下館子。
「美的你!老子的拖拉機白給你用的啊?從這個月開始,你開拖拉機賺得錢一半交家裡!」馬占山給了兒子一個白眼,「有兩個錢不知道咋得瑟了。」
「爸!」
「你別跟我瞪眼睛,我跟你們磚廠廠長几十年的交情了!你小子要是敢藏錢,我打斷你的腿!」
馬大麗在旁邊低頭笑,她早就覺得馬宏生飄了,正好有人敲打他。
「大麗!你今個兒咋又去大林子家了?」葛鳳芝問她。
「我去給他家的豬打疫苗。」大麗頗有些心虛,她會說她走路路過朱逸群家就想多往裡面張望,看見他就想沒話找話嘮嗑,跟他說話又會經常多心嗎?
反正怪奇怪的!朱逸群就跟別人不一樣!哪兒哪兒都不一樣。
「豬還用打疫苗?」馬占山對朱逸群家的豬是很關注的。
「對啊!他說這種豬就得打疫苗,是為了防什麼病的。」
「外面的豬就是嬌貴,村里人都說他這回要血本無歸呢。」葛鳳芝搖了搖頭,「那他後來為啥又讓王樹送豆面卷?」
「媽!咱家有豆面卷?」受到嚴重打擊的馬宏生又支愣了起來。
「有。」葛鳳芝瞧了瞧他,「在碗架子裡呢,你拿去吧。」
不大一會兒馬宏生端著盤子回來了,「媽!這玩意兒不能留,過了夜明個兒就不好吃了。」
「哪有的事兒?就是你嘴饞!你吃一塊給你姐一塊,剩下的留著明天宏波和玉珍回來吃。」
「明天他們回來這玩意兒就酸了,是不是爸?」馬宏生問馬占山。
「嗯,這玩意兒是不能留。」馬占山伸手拿了一個,「老婆子你也嘗嘗,這可是個好東西,我也就是頭些年吃過一回。」
「哪有那麼容易壞,你們別合夥忽悠我。」別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葛鳳芝實際沒見過豆面卷更沒吃過,只是覺得好看,外面沾了一層豆面,裡面是粘米麵兒,她悄悄嘗過一塊兒有點甜,看起來就是精緻東西,她這才給兩個小的留著。
「這玩意兒真不行,留明天就酸了不能吃了。」馬占山已經咬了半塊了,「好吃,大林子真手巧,啥好吃的都會做。我說你就不能給他介紹個對象嗎?」
大麗差點兒被嘴裡的豆面卷噎死,直盯著葛鳳芝。
葛鳳芝吃了一口豆面卷,「我明個兒找人打聽打聽,現在村里人也不咋傳他快死的事兒了,就是都覺得他養豬有點犯虎。」
「我看村里人才虎呢,別的不說就憑他當廚師的手藝誰跟著他都是吃香的喝辣的。」馬占山說道。
「那人家問他這麼好,你咋不招他做女婿你咋說?」葛鳳芝跟他槓了起來。
大麗一口豆面卷不上不下地噎在嘴裡,臉漲得通紅通紅的,盼著爸媽說讓她跟朱逸群好,又怕爸媽說……唉呀,她盼著爸媽說啥啊!朱逸群有啥好的——
「你看把孩子嚇的。」葛鳳芝拍了拍大麗的背,「他跟咱大麗能一樣嗎?咱大麗可是民辦教師!不是一路人!你不知道,多少人跟我打聽大麗,我一看條件不好直接就否了,敢跟咱提的,最次的也是林場的正式工人。」
「那你咋不打攏啊?」
「林場工人多苦啊!那可都是重勞力,哪個不是上了三十就七勞八傷的!」葛鳳芝翻了個白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