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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20:30 作者: 溫三
丁清帶不走丁澈,他與謝嵐綁在了一起,他也不會跟丁清離開,多年被永夜之主折磨後留下的陰影,讓他認定了丁清與周笙白不會戰勝永夜之主,他是來勸降的。
「我只知道,唯有真正的死去才能解決他的痛苦。」丁清將臉慢慢藏在了周笙白的懷中,丁清對丁澈的感情很深,不單只有親情,他們同甘共苦數載從未分開,實存另一種羈絆。
讓丁清親手解決自己弟弟的鬼魂何其殘忍,而永夜之主知道,丁清只會一種徹底毀滅鬼魂的方式。
他也知道丁清不會帶走丁澈的鬼魂,讓他在旁人手中受折磨再灰飛煙滅。
他料定了丁清的兩個結局。
一是親自殺死丁澈,連帶著自己的身體和魂魄也四分五裂,化為粉末,再經過至少一兩年的時間慢慢重塑,光是這一點,就足夠打擊周笙白,或許這一兩年的時間,永夜之主的計劃便完成了。
二就是現在這般。
「我在使用陣法之前,幻境已經被破壞了,所以一半的魂魄碎片帶著那個女人的身體走入小巷,完成接下來的陣法,陣法爆裂的瞬間,我將魂魄從那個女人的身體裡抽離。」丁清道:「我做得很小心翼翼,沒有讓魂魄和身體受到一點損傷,只是為了能讓阿澈解脫,我不得不犧牲一條人命。」
不是那個女人,也會是旁人,無非那個女人的身上背著血債罷了。
丁清殺了人,即將走入黑暗,她從身份的本質上變成了和永夜之主一樣的人,他拉著丁清陷入了惡鬼的泥沼中,雖尚未完全深陷,可終有一日會被淹沒。
說她是自私也好,怕死也罷,反正現在,丁清捨不得自己的身體受到一點傷害。
她能分善惡,自然也能斷利弊,她答應過周笙白,不會讓自己受傷,也不會讓赤金足環掉下,也捨不得浪費那一兩年重塑身體的時間。她總想著世事無常,以當下的時局來看,她與周笙白未必還有一兩年。
丁澈死前,對丁清說了一句話。
他沒再要丁清一定要開心,只是告知了他將她的黃玉簪藏起來了,藏在了這條街頭的柳樹下,翻動的新泥一眼就能看出來裡頭埋了東西。
本來……謝嵐是想將這不值錢的簪子扔了的,丁澈就把簪子扔在那兒了。
他死前似乎感受到了即將解脫的釋然,但更多是悲憫的,不舍的,懼怕的。
一個人在自己最親的人面前死去兩次,和一個人看著自己最親的人死去兩次,也不知哪一種更痛些。
周笙白想,應是後者更痛,畢竟後者的記憶一直在,將來還會反覆想起,反覆折磨。
「老大,你會不會因此休了我啊?」丁清問出這句話時,聲音都在顫抖,還險些咬破了自己的舌頭。
周笙白道:「胡思亂想什麼?」
丁清說:「凡人的夫妻便是如此,妻子若是犯了大過錯是會被休的,被休的妻子若是沒有娘家可依,走哪兒都會被人指點,也會被人欺負的。」
她像是故意說了後面那句話,聲音略大,鼻音很重,帶著些可憐兮兮的味道。
「你便是有恃無恐,才會這般撒嬌。」周笙白說著,又喟嘆一聲:「這是無法破解的局,若我是你,我也做不了別的選擇。」
這世上有兩種人,至親之人必死的話,一種絕對不會親自動手,一種是一定肯定親自動手,丁清為後者。
解脫丁澈,徹底放下過去,是丁清必走之路。
她殺的人也非良善,加之周笙白向來護短,他只心疼丁清要為親自毀掉丁澈而難受。
「清清,我們不會再見其他人了。」周笙白道:「從現在開始,就只有我們倆一直在一起,回窺天山,其餘事宜,我會給上官堂主和司千重寫信。」
若她見不到其他人,旁人也就不會因為她殺過人而傷害她。
在窺天山,凡人上不去,那裡是安安靜靜只屬於他們倆的小天地。
「這麼說,你不會休我?」丁清問他。
周笙白道:「明知故問。」
「老大,我破了自己的底線,你為我也要破底線嗎?」丁清目光盈盈,她知道周笙白此刻看不見她的表情,可她就是忍不住揚起滿是依戀痴迷的臉,那是她對周笙白熾烈情感最直接的表達,毫不掩飾。
片刻他答:「你就是我的底線。」
她於他是旁人不可觸碰的底線,也是他可無限放縱的底線。
「那陣法兇險,以後不許用了。」周笙白說完,丁清慎重地點頭,接著他又道:「在使陣法時,真的沒有傷到自己嗎?」
她存在表面的外貌能看得出來,但藏在身體裡的魂魄碎片究竟如何了,周笙白無法查證。
丁清只道:「放心吧,我很聽老大的話,所以很小心,沒讓自己受傷。」
從南堂往中堂方向走,比從西堂往南堂而來要輕鬆許多。
因他們在南堂境內逗留了一段時間,再次離開南堂時,南堂邊境外的多層陣法已經被破得差不多了,司千重派來的西堂人與中堂邊境的翟遠會面,三方同時打壓南堂,逼得謝家的人不斷後退。
原本南堂謝家占盡優勢,而今西堂內部發生政變,東堂又是個只擅長製藥的,唯有他們受傷了之後能有些作用,若是讓他們上陣與中堂或北堂相抗,東堂便退縮了。
偏偏,永夜之主還很信任東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