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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20:30 作者: 溫三
周笙白不怕辱罵,他自小便在這些人的噁心眼神中活過來的,他要的便是他們的憤怒,他們自以為的高高在上。
「我幫你欺負回去!」丁清道。
「清清對我真好。」周笙白居然還有心思與她調情。他低聲笑了笑,看向堂外一張張扭曲的面孔,輕言:「你知道大部分凡人的通病是什麼嗎?——欺善怕惡。那麼現在想要他們閉嘴就很簡單了。」
掙扎得越狠的人,其實越怯懦。
他們將一切與他們不同的視為異類,排斥心越強的人,受挫的表情便越有趣。
蘇威的陣法之內,周笙白又設了個陣,那陣法引得西堂前來的司千重脊背發寒,他驚詫地看向周笙白,忽而起身問了句:「周公子意欲何為?」
周笙白理所應當道:「自然是想要安安靜靜地,完成我與清清的婚禮。」
司千重連忙抬手,讓身後西堂的人安分守己,莫要再開口多言一句。
他是下一任西堂堂主,什麼陣法能殺人,他清楚得很。
見西堂如此,北堂也不敢輕舉妄動,南堂那邊還有個跪地嘔吐的,至於東堂的人臉色便更有趣了。
上官堂主厚著臉皮硬坐在一眾小輩之中,從頭沉默到尾。
「能控制住言行的人,坐下吃,控制不住言行的人,我來幫他控制。」周笙白道:「但我啊,是個怪物,耐心時有時無,迄今為止知道唯一一種能夠完全閉嘴的人,就是屍體,想來在場各位對此非常熟悉。」
是威脅。
陣法範圍還在縮小,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現下逐漸迫人了起來。
有人察覺到呼吸開始不順了。
西堂的人逐漸反應過來,這陣法將整個兒周家與外圍完全分割,像是密不透風的牆,一層層把他們包圍住,且在不斷縮小。
場內人多,一人一口氣,逼仄的陣法內,僅夠眾人撐到婚禮結束,若再有鬧事者拖延時間,這場婚禮中,必有被憋氣而死的人。
司千重適時開口:「吉時將過,周公子應當不想錯過吧。」
「自然。」周笙白腰背自始至終筆挺,目光輕描淡寫地掃過南堂那些臉色難看的人,轉而面對周椿時口氣稍稍緩和:「繼續。」
他的手自牽起丁清後,就沒鬆開過。
後來堂內繼續行禮,其他幾堂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已經按捺不住,起身走向西堂那邊,圍在了司千重的身旁,臉色陰沉地問:「司少堂主,陣法可破開了?」
司千重詫異地看向周笙白,那頭周笙白當真是很用心且認真地與丁清夫妻對拜。他的腰彎得很低,比丁清低了一寸,抬起眼眸時目光盈盈地看向丁清頭頂的蓋頭,伸手將其扶正。
他在認真地完成婚禮,也是當真想娶丁清的。
司千重的沉默,叫周圍人又開始不安了起來,倒是西堂的設陣長老開口:「諸位長老莫要再吵了,說得越多,陣法內的氣消耗越快。」
如此看來,陣法是還沒破解了。
已有幾個體力不支的人疲軟地趴在了桌上,大口大口呼吸,胸悶眼花,仿若將死之狀。
在場的人臉色越來越難看,就連司千重的眼眶都布上了一層血絲,他身後的設陣長老冷汗涔涔,未能將這陣法破開一條流風的口子。
直至周椿含笑道了句:「禮畢,諸位吃好喝好。」
豁然迎面的夏風帶著周家院落里種的金絲蝴蝶淡淡的香味,金絲蝴蝶的氣味極為淡薄,可在閉氣的空間裡,混沌的氣味揉雜在一起,這一陣風倒是把人吹舒爽,也將一些人吹暈了過去。
燈籠圓凳哐啷倒了一片,不少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是長久閉氣的暈眩,休息一陣便沒事了。
只是南堂的那個人有些可憐,依舊吐得眼冒金星。
禮畢後,丁清被周家的人接到後院早早布置好的廂房內。
照理來說周笙白應當留下來給這些遠道而來的貴客一一敬酒,故而他沒立刻跟上丁清,只是在二人分開時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
小瘋子擔心他被人欺負。
周笙白不禁好笑,在場的人,不過是呈呈口舌之快,他不在意,旁人說就說了。今日不同,他大喜之日,誰又能欺負到他頭上去?
周笙白沒打算敬酒,他甚至不打算以茶代酒。
黎袁峰招呼著眾人,瞧見孔御暈在一旁,趕緊命人把他扶走。那些倒在地上大口呼氣還不能起身的,通通被人扶了起來。
周笙白端了一張太師椅放在喜堂的正中間,他面對著院內眾人,長腿叉開,坐下睥睨著他們。
就像是要看他們將桌上代表恭賀的喜酒喝下,還要說兩句恭維的話。
微卷的髮絲被風吹起,金冠之下的髮絲上墜了兩粒珍珠,劍眉微挑,桃花眼像是看向眾人,又像是未將他們放在眼裡。
陽光下,男人一席繡滿金花的紅衣襯得他膚色如雪,好看的面容上布滿冷漠寒霜,司千重是第一個走上前來敬酒的。
他說丁清好歹是他表妹,也就只有這一句,於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轉身回去座位。
周笙白微微昂起頭,下巴與脖子繃出一條好看的弧度,他雙眼微眯,將陽光盡收眼底。直至最後一人不情不願地飲下酒,含含糊糊道了句喜,他才慵懶地起身,連個眼神也沒留給眾人,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