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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20:30 作者: 溫三
成親前一日,周椿說孔御也來了,在城中玩兒了好幾日,昨夜不知招惹了誰,今早被發現人掛在了客棧七層的檐角上,丟了大臉。
黎袁峰嘴都問幹了,他也沒將自己昨夜乾的蠢事說出來。
丁清隨口道:「孔御這性子……的確有些不著調,有仇家實屬正常。」
周椿回想起孔御為了離家出走扮過女裝這事兒,心想他還真是不著調的。
成親當日,丁清一夜沒睡,周椿陪了她一夜。
給她裝扮的婦人是盤頭的好手,丁清選的那些花里胡哨的金釵銀飾,全都被她按在了頭上,還挺好看。
丁清看向銅鏡里搽脂抹粉的自己,胭脂紅唇,柳眉彎彎,滿頭閃亮的首飾襯得她的臉更小更嫩了些。
她抿了抿嘴,轉頭對上妝的婦人道:「大娘,還是將我頭上這些卸一半吧,然後把這個戴上去,戴到顯眼的地方。」
丁清手中拿著的,是那根銀杏葉形的黃玉簪,那是周笙白送給她的。
贈簪以贈鍾情。
丁清才明白,好像真的如周笙白所言,從那次山洞裡她見過他的本來面貌之後,他便想著要娶她了。
第81章 [VIP]
花轎從閉蒼山莊接走了丁清, 一路上吹吹打打,全是按照最傳統的習俗辦了一場中規中矩的婚禮。
丁清知道自己早就死了,不存在於凡人所說的天長地久, 那些白頭偕老的誓言恐怕無一能夠兌現,可她仍舊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整日,她全都按照了周椿叮囑的章程來,不多看窗外一眼,不多側一次頭。
她心裡也有些許憧憬, 如若她規規矩矩地將成親當日所有流程全都無誤地做下來, 或許真的能換得與周笙白和美的未來。
一個死人,談不上什麼未來, 她的時間永遠就停留在這具身體裡了,可她仍然期待, 生怕行差踏錯,叫那些老人們傳下來的美好祝願少了幾個。
自她坐上花轎, 街市上的議論聲便不斷。
丁清蓋著紅蓋頭, 她除了低頭時能看見自己身上的紅裙擺, 其餘什麼也看不見。
周笙白領她出了花轎,踏過火盆, 走進周家布置得分外喜慶的大堂時,周圍的竊竊私語逐漸成了一片譁然。
在此之前, 有人猜測過喜帖上寫的丁清究竟是誰。
可他們更在意那個不人不鬼的周笙白,他們見到了一張俊逸到可以用美來形容的臉,也見到了那個人衣擺下隨著每一步路都若隱若現的鷹爪。他們把打量、好奇與嘲弄的目光都投向他,直至他從花轎里接出來一個鬼。
於是滿堂賓客, 注意力全都落在了丁清的身上。
「竟然是鬼!」
「周家是瘋了嗎?居然如此大張旗鼓地領一個鬼入門!」
「這是怎麼回事?這叫什麼喜酒?一個怪物娶一個鬼, 難道周家從此以後要脫離五堂, 違背祖上傳下來的宗旨了?」
這不是議論,這是鄙夷,是排斥,是質疑。
丁清的手垂在身側握得越來越緊,她垂著頭始終沒有開口,胸腔的起伏卻越來越快。
她從早間醒了開始,便一直按規矩辦事,丁清不敢錯漏任何一樣,就連方才踏過火盆,她都沒敢亂了步伐,為的就是能順利完成這一場婚事。每做完一件事,她就松一小口氣,現下又提心弔膽著。
她怕這些人毀了她的小心翼翼。
她突然覺得,或許她應當和周笙白回窺天山,如他一開始所言,在平水鎮裡買一壺酒,一對龍鳳花燭,入夜點燈,合卺共枕。
「周椿人呢?出來給我們一個解釋!」
嚷嚷的是南堂的人,在說完這話後,他突然像是無法呼吸般雙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喉嚨,閉氣到臉色青白,雙腿一軟又跪在了地上,堪堪扶著燈籠圓凳彎腰嘔吐。
那凳子的花樣是丁清選的,她說紅艷艷的好看。
周椿一直沒說話,蘇威帶著人將周家外圍了起來設陣。
倒是周笙白一記冷眼瞥向還在嘔吐的那個人,聲音打破了譁然,像是時間突然靜止,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他居高臨下道:「是喝醉了吧?」
是咒。
南堂的人立刻分辨出來,方才嚷嚷著要周椿出來回話的男人前後中了兩種咒語,現下虛脫得連氣都喘不勻。施咒之人,就站在艷色斑斕的喜堂內,身上穿著繡滿金花的喜服,冷淡地面對著他們,絲毫沒有懼意。
周笙白道:「喝醉了的話,南堂同門管好自家人,免得他酒醉胡言。」
知情者不敢言語,不知情者還在外圍忿忿道:「早聽聞周家人不入流,自家出了個怪物,還要娶一個鬼,竟然也敢下喜帖讓我們來吃酒!」
丁清聞言,手指捏緊了袖擺,她突然抬手想要掀開紅蓋頭,看一眼方才說話的人是誰,等她出了周家這扇門,她必要去圍堵對方給他好看!
丁清的手抬了一半,便被周笙白抓在掌心按了下去。
丁清一慌,聲音帶著鼻音的委屈:「他罵你。」
「料到了。」周笙白輕聲道。
自那一個人口無遮攔後,也有其他人跟著一起起鬨,周笙白其實早就料到了這般場景,他在五堂境內,本就不為世人所容。
他自然知道,一旦他與丁清成親,以周家的名義發帖,五堂境內有頭有臉的人都會趕到,其中也包括正被永夜之主操控的南堂和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