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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20:30 作者: 溫三
周笙白沒回答,丁清這才抬眸朝他看去,方才買衣服心情還頗好的人,不知什麼時候臉色變得難看了,嘴唇抿直,眼神也有些冷。
「怎麼了?」丁清愣了一瞬。
「這裡是鄞都城?」周笙白問。
丁清點頭:「是啊。」
聞言,周笙白眉心緊蹙,下巴繃緊,眼神睨向四周,看哪兒哪兒不順眼。
他嗤地一聲道:「你在這地方生活過兩年,所以大街小巷分外熟悉對嗎?」
丁清道:「有些熟悉。」
周笙白聽她這麼說,更不高興了,他方入城還未察覺,見丁清熟門熟路地跑去買糕點,還煞有其事地介紹,便知曉這是什麼地方。
周笙白很少離開中堂,除非是某地的惡鬼的確太過有名,傳入了他的耳里。
以前他從未來過鄞都城,第一次聽說鄞都城,便是在玉霄姬的口中。
那個為丁清退婚又斷腿的男人就是這座城的城主,丁清甚至承認過,那人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反抗,要她做什麼她都會答應。如此一想,周笙白只覺得渾身難受,心中起了些許破壞感,想要揉碎某些東西。
「他叫趙什麼?」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丁清愣了一瞬,隨後她才反應過來,啊了聲:「老大,你該不會是……」
周笙白垂在身側的手不禁握拳,心想他才不是吃醋,他就是單純的不喜歡這裡。
丁清嗨了聲:「你該不會是想替我報仇吧?這種小事,我自己來就好了。」
語氣還頗為自信。
周笙白:「……」
二人已經走到了賣馬的地方,一股刺鼻難聞的馬廄味道傳來,前方還有人牽著千里良駒作為招牌,丁清都準備掏錢了,周笙白卻提著她的後脖領子道:「今日先不走。」
往後退了兩步,丁清沒忍住回頭朝周笙白看去,心裡有些感動。
看來老大是真的想替她報仇。
其實關於她以前在鄞都城的事,丁清並未細說,因為代價太大,故而她很少會刻意去想起,只是偶爾見到一些與之相關的事,潛藏在腦海最深處的記憶才會湧現,而後轉變為深深的仇恨惡意。
若有機會,丁清恨不得將趙煊挫骨揚灰,可她還沒想好,如何讓自己的雙手不染人血,卻能置對方於死地的辦法。
周笙白選了家客棧,與丁清住了進去。
客棧沒有單獨的小院,上房在三樓右側,那邊只有一間房,房間前後左右無對門,房內寬大,用屏風間隔成三段,中間是客堂,左為臥,右為浴。
臥室里還有枕被齊全的軟塌,可供隨行的下人歇下。
軟塌床頭有個小方凳,上面放了一盆水仙花,溫室里的水仙養得極好,濃甜的香味兒充斥著整個兒房間。
丁清自覺地坐在軟塌上,周笙白見了不高興,或者說,自從他知道這裡是鄞都城後,就一直在不高興。
小瘋子沒心沒肺地晃著腳,還笑盈盈地對他說:「這家客棧挺好!」
周笙白哼了聲,語調不善:「怎麼?你以前在這裡的兩年,沒住過客棧?」
丁清頓時覺得雙臂因寒意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她看向周笙白眨了眨眼,不知是否是錯覺,她老大又有些陰陽怪氣了。
和前段時間,在馬車裡玩兒她舌頭時說話一樣。
「我以前……住在趙府,沒機會住客棧。」丁清老實道。
即刻,周笙白的雙肩之上似乎飄著一股嚇人的寒氣,他幾步走來,藏了一天的鷹爪露出半截,沒什麼形象地踩在了丁清身旁的軟塌上,右手手肘撐在膝蓋上,腰身俯下。
「你在趙家住哪兒?」他問。
丁清回答:「趙煊住的依芳居。」
「睡哪兒?」他雙眼危險地眯起。
「趙煊寢室……旁的耳房。」丁清說完,不禁嘶了一聲,她撐在軟塌上的手不自覺收緊,捏著一截被子,周笙白的壓迫感十足。
「沒和他睡過一間房?」身軀逐漸逼下。
丁清仔細回想,咬著下唇瓮聲道:「睡過一次,他寢室外的小塌,那夜……」
聲音停頓,丁清皺眉,雙手抵著周笙白的胸膛,指尖顫顫道:「老大,你、你讓開些。」
周笙白怒意攀升,那夜什麼?為何要他讓開?
丁清沒忍住,推開周笙白便趴在軟塌邊乾嘔了兩聲,她方吃過些軟糕,幾聲嘔後全吐了出來,又吐了些酸水,整個人臉色蒼白,渾身是汗。
周笙白一驚,俯身去扶她,聲音柔了下來:「怎麼了?那糕點有毒?」
丁清擺手,閉上眼深吸兩口氣才道:「我不能總想著趙煊,想起他就要吐。」
周笙白呼吸一窒,見丁清的手還有嘔吐後的顫抖,於是將其握在手心。
他的心有些沉,酸澀感脹得心裡發慌,恨不得知道丁清的全部過去,了解完整的她。
可他又有些心疼,趙煊究竟做了什麼,能讓丁清只要想起他,便真吐了一地。
丁清緩過來後,見一地污穢,起身要去拿東西收拾。她被周笙白壓坐在軟塌旁沒準動,他起身離開,沒一會兒便有客棧里的婦人提著笤帚進來打掃。
婦人出去後,周笙白還沒回來,丁清回想起他出門前說的那句:「老實坐著,別亂動。」
忍了又忍,還是聽話地坐在原地,只一雙眼睛忍不住朝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