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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20:30 作者: 溫三
    周椿最終搖頭, 說沒等誰, 正準備出發,黎袁峰騎馬從後匆匆趕來, 臉上帶著些緊張感。

    他壓低聲音道:「堂主,周公子帶著丁姑娘來了。」

    周椿聞言頓時展眉:「入馬車了?」

    黎袁峰點頭, 周椿才道:「那好,我們出發。」

    黎袁峰走後, 上官晴瑛沒立刻回去馬車, 而是下車踮起腳朝後看去兩眼。

    難怪周家的隊伍多了一輛馬車, 原來是給周笙白準備的。

    上官晴瑛昂著頭沒見到周笙白,望眼欲穿後眼神難掩失落, 她垂頭回到馬車上,坐進車裡之前問了周椿一句:「周公子去北堂做什麼?」

    「他……」周椿不敢看上官晴瑛, 她們太了解彼此,怕對上視線謊言會被戳穿,便隨口道:「他帶丁姑娘去玩兒。」

    上官晴瑛臉色一僵,垂眸問她:「周公子與丁姑娘……」

    「嗯。」周椿沒明說。

    周笙白將丁清護得緊,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也無需她明說。

    丁清坐在馬車內, 頗顯得不自在。

    她與周笙白也不是沒同坐過馬車,來雲川城前便是如此,可那時車外除了個會唱山歌的車夫之外沒有別人。不像現在,前後左右都是提劍拿槍的人,周家的馬車上都有符文,專門防鬼,丁清坐在裡頭只覺得小腿一陣一陣地抽。

    她幾次掀開車簾朝外看,見隊伍人數不少,前後大約三十個,除了兩輛馬車外還有一車箱子,箱子上面貼滿了符條,壓迫感逐漸襲來。

    丁清暗自嘆了口氣,腿放直,身坐端,盡力忽略駕車的二人談話他們前段時間如何捉到一隻小鬼,又是如何讓對方灰飛煙滅的。

    周笙白見丁清甚至連頭髮絲都在表示不適,可她就是一句也不說,不問他們去哪兒,安靜受人擺布的模樣,真像個乖巧聽話的手下。

    「我們去北堂。」周笙白忽而開口,丁清睜眼朝他看去。

    她唔了聲,其實已經猜到了。北堂孔老爺子壽誕將近,邀請四方,這話在雲川城傳遍了,他們出城時便聽了許多回。

    周笙白挑眉:「帶你去玩兒。」

    丁清配合給了個笑容,心裡想的卻是別的。

    她其實有話要說,正準備措辭如何開口,門外那二人又開始哈哈笑出聲,其中一人說那鬼灰飛煙滅之前哭得像極了人。

    周笙白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他身量高,在小馬車內伸展不開,略彎腰雙臂撐著馬車左右,兩步走到車門前,掀開帘子朝外看去一眼。

    咚咚兩聲,兩名周家的弟子像沙包一樣被扔下了車,緊接著丁清就聽見周笙白道:「你,過來牽馬。」

    人退了回來,周笙白往後倒兩步坐回去前,左手略過丁清的頭頂揉了揉,手下力道不輕,將她的髮絲揉亂,自己再坐回去。

    丁清抬眸看了一眼額前翹起的頭髮,雙手理順往下壓了壓。

    她側過頭將車簾掀開一角,瞥見黎袁峰騎在馬上牽著馬車的韁繩引路。

    丁清見到那畫面,就像是心臟突然不會跳了,幾個呼吸之後才漸漸撫平了驟然出現的窒息感,她舔了舔嘴唇,回頭朝周笙白看去。

    「老大,我老實告訴你,我在北堂有仇人。」丁清捏著袖角,認真開口:「沒碰見也就罷了,若叫我遇見了,我肯定是會給你惹麻煩的。」

    「先說說是多大的麻煩。」周笙白知道小瘋子有話要說,自她坐進馬車內就一直憋著。

    「或許……連孔家之主都會招惹上?」丁清一雙鹿眼眨巴眨巴地看向周笙白:「要不我先回窺天山等你?」

    五堂中,孔家最難對付,因為孔家練劍,是五堂之中唯一以武力鎮壓惡鬼的世家。

    如今的孔家之主是孔御的父親,而過壽的孔老爺子也是前幾年才退下來的上一任堂主,孔御的爺爺。

    別看孔御是個廢物,孔家的其他人可卻都繼承了祖宗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血脈,就連女子也不好惹。

    若是連北堂堂主都會招惹上,丁清卻是沒說錯,這的確是個麻煩。

    周笙白還算淡然,雙眉微抬,嘴角輕揚:「我又不怕他。」

    丁清見之,呼吸亂了幾拍。

    她聽見對方又道:「我會護著你,你也無需怕他。」

    丁清覺得挺神奇的,周笙白沒說『放心』二字,她就漸漸把心放下來了,可她沒有打算隱瞞周笙白,故而率先將自己的麻煩說出來。

    「我以前在北堂生活過,兩年。」丁清抿嘴:「當時我是跟在鄞都城的城主身邊。」

    周笙白半闔上眼假寐,聞言眉頭忽而皺起,他想起了玉霄姬說的話,說鄞都城的城主為了丁清與未婚妻退婚,甚至要娶小瘋子。

    「那時我是鄞都城城主的侍婢,伺候他的衣食起居,在他腿斷了之前還有個稱謂,北堂一劍,說是舉世無雙,無人能敵,無鬼不懼。」丁清對周笙白坦白時態度認真,只是眼神時不時露出些許鄙夷,昭示著她對這個人從裡到外的厭惡。

    「這個人是偽君子,慣會偽裝,他用兩年獲得了我的信任,卻在下一刻害得我險些難以翻身。」丁清現在回想,仍有股想要嘔吐的衝動。

    幾次深呼吸壓下那股作嘔的勁兒,丁清繼續道:「若不是我意志堅定,恐怕就沒機會成為老大的手下了。」

    這是實話,若不是她意志堅定,或許在被永夜之主抓回去那時,就失去自我,徹底淪喪為受人擺布的傀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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