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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20:30 作者: 溫三
    身後陣風,稍縱即逝,丁清的髮絲揚了揚,又輕輕地落上肩頭。

    黑影居高臨下,從她躺著的視角來看,只能瞧見一個簡單的輪廓。

    「這麼高興?」周笙白問。

    聞聲丁清更高興了,她立刻起身轉過來,腿上的破皮於地面擦過,周笙白見了皺眉,她卻不以為然。

    「我就知道是老大救了我!」丁清洗乾淨了,頭髮也柔順著。

    她難得整潔,五官精緻,一雙眼顯得無辜又明亮,可若細看,還能從其中探出幾分不符單純面貌的狡黠。

    「如何知道的?」周笙白有些好奇。

    丁清的目光比七月正午的陽光還要炙熱。

    她道:「因為老大是好人,不會任由我被捉還見死不救的。」

    周笙白雙手背在身後,他身量很高,肩寬腿長,微卷的黑髮發尾掃過腰間,雙眼於面具之下睨著丁清,開口時聲音帶著些許嘲諷。

    「我記得是你自己跪求黑羅剎帶你離開的。」

    「我當時實在太累,又有些怕,只能出此下策。」丁清笑時露出了兩顆尖尖的虎牙:「所以老大一直跟著我對嗎?我猜到了!」

    但是猜得並不篤定,故而當時雨中林內,她不敢貿然與黑羅剎作對。

    「你一早就知道竹林里的黑羅剎是假的了?」丁清問他。

    周笙白沒回答,其實一開始他也不能確定,只是丁清跟著對方走了之後,他又去了幾處見到些陣法,才斷定竹林中的只是傀儡,而非正主。

    「老大果然是老大,就是厲害!」丁清手腳並用地爬到周笙白面前,昂著下巴滿是痴迷地望向他:「老大讓周堂主來救我,是否表示你願意收我做手下了?」

    周笙白看向眼前這張臉,從她的瞳仁里看見自己的倒影,而她笑時露出的虎牙,就像是咬住了他,賴上了他。

    小瘋子長得挺漂亮。

    周笙白喉結滾動,道:「不收。」

    作者有話說:

    周笙白:小瘋子長得挺漂亮。

    未來周笙白:我媳婦當然好看!

    第10章

    「為何?」丁清想不通:「為何不收?」

    她拽著周笙白的衣擺道:「我挺聰明的,也很有用。」

    周笙白往後退了一步,扯過自己的衣擺側臉去看那片已經被燒黑了的土地,石碑裂成一塊塊,八卦陣中不殘留一絲生氣。

    他道:「你滿嘴謊言。」

    「生存所迫嘛!」丁清解釋:「而且我並非誠心要跟黑羅剎走,在我的心裡,老大排第一位!且沒有第二第三,永遠只有第一!」

    「生存所迫?那方才呢?」周笙白問她:「你騙周椿的理由是什麼?」

    丁清臉色一僵,睫毛顫了顫。

    她知道自己騙不了周笙白,方才她的確對周椿說了謊,她假裝自己被黑羅剎迫害,將自己發現的信息有意透露出去,引周椿他們前去林子西側。

    丁清幾乎沒有猶豫便對周笙白和盤托出:「我是騙了周堂主,可從另一方面來說,也算是幫了他們。」

    「那日我跟黑羅剎的傀儡入了林子便察覺此地有些不對,邁城城主帶領多人入林,可竹屋裡只有二十幾個老弱病殘,今早我又假借解惑去試探那傀儡,果然找出原因。」丁清嘆氣:「我將一縷魂魄埋在他的身體裡,透過他的眼所見是一片漆黑,可見他身體裡操控著的並非靈魂,而是意念法力。」

    「再想起這二十多個老弱病殘,總算明白過來此地是為何用。」

    「黑羅剎將真正有用之人化在自己周圍,留著這些對他而言無用的信徒作為引子,吸引那些迷路的魂魄與之共情,好潛心信佛,將黑羅剎奉為神祗。」丁清道:「從他的隻言片語中可以看出,他想要的是無生,無生則是永生。」

    人一旦死去,魂魄還會留存在天地之間,只要沒有捉鬼世家,他們就會獲得永生。

    「被他說服的人全心奉獻自己,黑羅剎吞噬他們的魂力作為己用,於無量深林之中造了幻象,又在幻象中布置各種陣法,他的信徒越多,力量就越強。」

    丁清抿嘴:「後來那傀儡被燒光,我埋於其中的魂魄碎片順著那一股操控傀儡的氣息往西側飄去十里便沒了方向。所以我想,這幻境的源頭必在西側,這才編了兩句謊言,引周堂主他們過去。」

    丁清坐在周笙白的身側,又抓著他的衣擺生怕他跑了般:「我這麼做不是故意要害周堂主的,我……」

    她摸了摸鼻子,無意識將那一點黑灰蹭得更多。

    丁清有些忸怩道:「我是想著,借著周堂主找到黑羅剎的所在之地,若她能打過對方,我就去,若她打不過對方,那……那你也會出現救她不是?」

    「你找黑羅剎的理由呢?」周笙白問。

    「送給你吃。」丁清這話說得十分誠懇,也理所當然。

    周笙白一時無言,看向她的眼神滿是探究。

    其實他方才說丁清騙周椿,並非指這一點,而是她一面對孔御說她是他的人,一面又在周椿面前否認這一點,裝作一點兒也不認識他的樣子。

    周笙白當時想,丁清與旁人似乎也沒什麼不同了。

    這小瘋子嘴裡說得好聽,什麼人如何,妖如何,鬼如何,什麼不了解便不可隨意詆毀,到頭來還不是急於撇清與他的關係,生怕沾上斑斑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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