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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19:24 作者: 春未綠
妙娘聽聞程時已經過去讀書,親自跟程晏說了一聲,程晏嘆道:「我看你也不過是尋常說了幾句,怎麼他就這般輕易就範了?這實在是不像他的為人。」
「我是覺得但凡讀書人,就沒幾個不是心智堅韌之人,時弟其實什麼都明白。如今,他廝混於青樓,日後即便他及第,你真敢用他嗎?」
程時噎了一下,倒是這個道理。
這個時候程晏也想明白了,程時能這麼決絕,完全是怕程晏認為他不堪大用。
現在的程晏可不需要什麼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了,他兩位內兄都是青年才俊,又因為妙娘的關係,他們對他更是言聽計從,還有岳父在湖廣也是不遺餘力執行新政。
可供他選擇的人多了,他憑什麼要選你程時?
程晏釋然:「原來如此,看來時弟也並非泛泛之輩,哦,對了,晷哥不日要請求出京。」
朝廷一般都是內外輪轉,雖然韓相已經退下,照拂程晷的人還不少,但是林寒哲卻突然發難,程晷不敢硬剛,只敢往外調。這對於程晏而言,倒是一件好事,親屬原本應該規避,程晷在吏部雖然官位不高,但是權利頗大,他自然不肯離去,當時他岳父韓相在位,誰也不敢說什麼。
現在估計也是林寒哲瞅准機會,當然,這也是程晷自己辦事不嚴謹。
妙娘聞言:「我還以為大嫂這次還能參加安玉的婚事了,沒想到這次又要外調了?」
「這有什麼,大哥一向都畏懼事情,只願意做太平官,但天下當官的,太和稀泥可不成。」
說白了就是程晷此人,暗地裡玩些伎倆,但真刀真槍的就怕了。林寒哲也是打蛇七寸,二人以前曾經是朋友,之後程晷靠著在吏部,不少貶損林寒哲的門生故舊,早就結下了梁子。
程晷當然不願意離開京中,他岳父年歲已經很大了,幾位舅兄也不算出眾,他和程晏關係看著是一家人,但程晏也不會用他。倒不是說程晏故意打壓他,而是程晏更喜歡用循吏,喜歡幹吏。
此舉,林寒哲當然大獲全勝,他還私下感激程晏沒在中間,否則,若是程晏阻撓,他也不會辦的這般順利。
這個時候,他還是要以程晏馬首是瞻。
聶六娘當然明白他的心意,也刻意多和隔壁妙娘往來,甚至安玉大婚,她還送了大禮。
妙娘見狀也沒說什麼,收了起來,但她知道,即便自己沒有穿書經驗,但作為程晏的夫人這麼多年,她也能見微知著,林寒哲不是願意屈居人下的。
他有自己的抱負,作為穿書者,他的抱負和眼光要高於程晏,甚至認為程晏現在做的事情有局限性,從而,他也覺得程晏權柄太重,遲早有一天退下會萬丈深淵。
所以,倆家現在關係明面上還不錯,以後就很難說了。
這些話,她也沒和程晏提起,因為久在宦場的程晏怕是早已知曉。
當前最重要的便是安玉的婚事了,安玉的聘禮已經下到姜家了,姜家對安玉十分滿意,最主要的還是對安玉這個人非常滿意,才定親數日,姜家送了不少衣衫荷包過來,說是姜小姐親自做的。
妙娘也親自見和姜小姐交談過,她本來是作閨閣女兒狀的,但是一看到自己居然愣神半天。
「程夫人。」
良久才挪開目光。
這等女子眼中的驚艷之色妙娘很少看到,倒是男子經常這般看自己,看來這位新弟妹,是個顏控啊。
妙娘笑道:「我爹娘不在京中,安玉的婚事便由我這長姐來插戴。」
插戴完,姜家人便留妙娘在此地說話,姜家的兒媳婦是程嫣,這是妙娘侄女,平素和她往來也多,二人很熟悉。
這個時候也不便多言,妙娘也不是自矜身份,而是她也不是很了解姜小姐,一切等她過門了再說,現在太上杆子了,反而不好。
等妙娘走後,程嫣就笑著對姜小姐道:「妹妹,你方才這是怎麼了?你一直看著我嬸娘,我都嚇了一跳,還好嬸娘大度,沒放在心上。」
一向爽利的姜小姐忍不住臉紅道:「卻沒想到程夫人竟然這般貌美,不是說她長子明年都要下場了麼?她至少也快三十歲了吧,怎麼我見她比我年紀還小的樣子。若不是她盤著頭,我以為她才剛及笄呢。」
程嫣不意她是在想這個,有些愕然。
別的人不都是擔心未來婆家好不好相處麼?程嫣一時嘴快,說了出來。
姜小姐卻不在意道:「程夫人能看中我,就說明她看中的是我這個人。旁人都嫌棄我是姜家老姑娘,還說我是挑剔,不意,我是用那些條件篩掉一些本就沒什麼可能的人。俗話說知遇之恩,莫如是了。這樁婚事我是極為滿意的,能挑中我的人想必也不凡。」
「妹妹果然是真知灼見。」程嫣也不禁感嘆她這個小姑子其實是個再好不過的人,既通經濟俗務,又通世情,又有見識,更重要的是知恩圖報。
她二十歲的年紀了,本就憂心婚事,因為年紀的關係,來說親的大多都是續弦或者窮苦士子,這都不是她想要的良配,正好妙娘出來選了她,還是這麼好的一樁親事,自然把妙娘視作恩人。
既是恩人,就決意低頭了。
程嫣詫異,她這個小姑子居然決定日後進門後低頭,那可真是不容易。
她公公姜昌吉錦衣衛籍出身,也就是俗稱的軍戶出身,家中條件也不是很好,小姑子小時候養在鄉間,寄人籬下,看人眼色過活,但這並沒有讓她畏畏縮縮,反而使她更加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