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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19:24 作者: 春未綠
妙娘指了指自己的喉嚨:「今日說了太多的話,故而喉嚨嘶啞,又吹了穿堂風,我怕得風寒,所以先行服些成藥。」
「原來如此。」程晏卻有些緊張。
他感嘆道:「以前我也曾想過光宗耀祖,榮耀萬人知,但不知怎地,今日見了,又覺得也就那樣。唯一記得的,倒是不少的日日夜夜在書房讀書的日子。」
這大概對於程晏而言,是過程比結果更重要了。
妙娘笑道:「我今兒迎來送往都已經受不了了,更何況是你,不知道應酬多少人,肯定也會疲憊不堪,但不管如何,在及冠這一年,能夠中狀元,在我看來非常了不起,我也替你驕傲。」
程晏釋然:「只要妙娘能夠為我高興,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他知道在他入仕後,父親程添就會上奏本辭官,本來程添前兩年就已經萌生退意,若非是因為兒子,也不會再堅持兩年。
有長輩在的時候,固然很多時候他們做不了主,但長輩也是為他們遮擋風雨。
人家說動靜相宜,在極熱鬧之處,隨著程添辭官,程晏被選入翰林院做編修,三房的老爺也隨兄一道辭官,程家大宅出售,又恢復了平靜。
是日,妙娘正要搬家,程家以前住的這個宅子實在是太大了,程清曾經說過,等弟弟們辭官後,就賣掉宅子,回鄉買些永業田,供後世子孫讀書用。
這正是程家人的高明之處,程家未必代代興盛,但只要有子孫讀書,青雲直上捲土重來就是時間問題。
「輕點,輕點,這裡邊裝的是瓷瓶,可不能弄破的。」顧成家的錯眼不見的盯著下人搬箱子。
妙娘她們正要搬到離翰林院比較近的一處宅子,這樣方便程晏上衙,且這宅子一共有三進,說起來也算很大了,當然和之前程家大宅比不了,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了。
倦哥兒還少年不識愁滋味,出了門就咯咯咯的直笑。
再回首,卻是很感慨,畢竟在這裡住了好幾年,她和程晏新婚幾年都是在這裡度過的,現在離開,總是有點捨不得。
但是她知道這是一個新的開始,以前她們背靠程家這顆大樹,背靠長輩獲得榮光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一切都必須她們自己來處理了。
「走,我們上馬車了。」她抱著兒子上了馬車。
程晏是等到最後才上來的,他笑著抹了抹眼睛,不好意思對妙娘道:「其實還有點捨不得。」
還沒等妙娘安慰過來,他又道:「但是不管怎麼說也是應該的,這個大宅子作為宰輔尚書一起的府邸夠格,但若我一個翰林院編修住著,就不像話了。」
「說明晏郎你是個很念舊情,重情義的人,才會如此啊。」
程晏忍不住把妻兒摟在懷中道:「今兒是你娘家姐姐的大喜之日,結果我們搬家定在今日,你不會怪我吧?」
六娘在程晏中狀元那日,被宰輔秦劭的夫人看中,為秦劭最看重的門生,現任戶部主事王敏行因為去年喪妻,家中事務無人搭理,秦夫人在席間初初聽到六娘言談,認為她言語溫柔,極明事理。
再回去托人打聽一番,都道這位顧六娘若非是姐姐在前未嫁,她也未必拖到如今,說她極其擅長女紅,待人和氣,侍奉長輩孝順云云。
因此秦夫人把六娘告訴王敏行,這王敏行籍貫山西,父母俱在老家,因亡妻早去,他還三十不到,家中正缺人操持,他一切憑秦夫人操持。顧清茂沒想到六娘自己就尋到這般好的親事,這王敏行是永嘉四年的進士,身材高大,雙眸凌然,交遊廣闊,是有名的能幹人,況且他是秦劭高徒。
秦劭為人嚴苛,很難對人讚揚,卻唯獨對自己這位門生讚許有加。
倆家一拍即可,不過數月,就定下婚事。
但正好六娘成親這日,程晏定在今日搬家,故而有程晏這麼一說。
妙娘不介意:「無事,我送了賀禮過去就成了,其實我和六姐關係也不算特別親近,再說了安廷去就成了啊。」
「嗯,我知道妙娘把我看的最重要。」程晏忽然來了一句。
啊?妙娘忍不住抬了抬下巴,狡黠道:「那可未必,以前剛成婚的時候嘛,晏郎還雄姿英發,我甚喜之,可現在,我兒子最好看,日後出去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說罷,妙娘和倦哥兒額頭抵著額頭,玩著抵小牛,這孩子額頭真硬。
本以為她說了這話,程晏會不甘心,和自己爭一會兒,反正這人素日私下喜歡和她打鬧,沒曾想程晏卻委屈巴巴道:「你是不是看我有白頭髮,所以嫌棄我老了?」
他還挺在意的。
主要因為妙娘自從進門發現他有白頭髮後,就每日一碗黑芝麻糊,說明妙娘很在意他,他還沾沾自喜,現在聽妙娘這麼說,又懷疑自己二十歲正值青春年少,她說自己沒那麼雄姿英發,她是不是嫌棄自己了?
聞言,妙娘撫了撫兒子的額頭,不由笑道:「當然不是,跟你開玩笑的。但是我說真的,你也確實不能豪飲了,知道你好酒量,為人疏闊大氣,但年輕時不把身體當回事,日後老了怎麼辦?」
原來她是關心他,程晏很是受用,他怕妙娘辛苦,主動把兒子抱回自己身邊,然後道:「我知曉了,日後會酌情少飲的。」
旋即,妙娘想起三房的人,她不禁道:「現下三叔三嬸既然已經準備回江寧,那時弟是要和我們住一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