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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18:01 作者: 堯菇兒
韓愔愣了一下,怪不得項易生從小就去過那麼多世界各地的美術館。她問道:「那後來呢,怎麼沒去成?」
「當然是因為易生。如果我跑了,項氏被瓜分了,難道我要帶著一個孩子去歐洲街頭賣藝嗎。而且就算我不在乎爛尾樓盤的近萬戶人家,只要項易生長大,這些終究會成為他的麻煩。」徐白玲笑了笑,「所以我只能留下來處理這爛攤子——別誤會,我很愛他,但我確實因為這個孩子,做了大半輩子我不感興趣,甚至非常厭惡的事。」
韓愔想到了徐白玲還吐露過為了拯救項氏被迫與洪幫有灰色交易,還被洪幫數次綁架為難。韓愔覺得她能懂徐白玲的言下之意,是讓她為愛的人犧牲吧。韓愔舔了舔嘴唇低下頭:「徐老師,我......」
徐白玲笑了笑,突然越過茶几將手搭在了韓愔的手腕上:「小韓,我的意思是,易生他那樣愛你,你就是我的家人。我猜你有些不尋常的經歷,但就算你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女孩子,我都不想你重蹈覆轍。我希望你可以一輩子都做自己喜歡的事,你和大黑土做的決定,雖然輪不到我來置喙,但我想讓你知道,我全都支持。」
聽到這些,韓愔愣了一下,怔怔低頭看著徐白玲帶著溫度的手。一瞬間韓愔覺得自己眼底一酸,不是因為最近越來越情緒化的緣故,也不是因為剛剛這幾句話,而是因為她好像真的又找到了家人。
徐白玲見她這樣揚起嘴角笑了:「別別別,別哭,被那臭小子看到我可就坐實了惡婆婆的罪名。」
「徐老師。」韓愔壓住自己微微哽咽的聲音,「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小易啊,不如給我講講你那個很長的故事。」徐白玲溫柔地看著她。
韓愔點點頭,認真地開口:「徐老師,我不叫韓小易,我叫韓愔。我不知道我出生在哪裡,我不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我從小生長在一個叫迎春花福利院的地方。」
*
徐白玲與韓愔一起走到項宅巨大的園子裡時,早已過了午飯的時間。傭人將韓愔帶來的食盒熱了熱提在手上,隔了一段距離安靜地跟在她們身後。
韓愔站在一株被修剪成長頸鹿的樹下,遠遠的就見到項易生了。
他穿著黑色的西裝外套,不過到家後換上了松松垮垮的休閒褲,一個人在初夏的花園裡興致極好地擺弄著露天竹藤桌上的小盆多肉。
項易生似乎是找到了一個全新的興趣,他擺放好植物後在附近的地上找了幾朵小雛菊插進了桌上裝飾用的玻璃瓶里,又興致盎然地踩著竹椅在兩棵大樹之間拉起了一串精緻的裝飾燈。
都說如果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日復一日的柴米油鹽後最開始的那些戀愛濾鏡都會消失,總會在對方身上看到越來越多的人間煙火氣,到最後從前再怎麼閃耀的人都會趨於黯淡。
不過韓愔卻覺得項易生不一樣。
韓愔最開始認識項易生的時候覺得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有錢人,在家待著無聊出來帶著些閒錢創業,普通到甚至有些平淡無趣。
可是這些年過去,韓愔慢慢發現他骨子裡的溫柔與尊重帶著極大的力量與韌性。也許是徐白玲的教育,也許是他的天性,但這一切領著他用自己的能力為低資源地區落後的醫療條件出力,領著他走過人生中所有飽受壓力,昏暗無光的日子。
更令韓愔驚喜的是,直到這次回來開始真正融入項易生的生活後,她又發現堅定與寬容背後,項易生原來是個從小到大被身邊所有人捧在手心裡的矜貴小少爺。
就像現在這樣。
項易生安排完庭院的下午茶宴後,便帶著黑土和無魚在草坪上消磨起了時間。
他像逗小狗一樣往遠處扔了一個網球,滿臉期待想看看自己的哪只貓會跑得更快去把網球撿回來。誰知道根本無貓領他的情,他們趴在項易生的腳邊一動不動,像看傻子一樣掃了一眼項易生,繼續安安靜靜地享受起了下午慵懶的陽光。
站在庭院裡的管家見此情形微微一笑,正要去把網球撿回來,被項易生給攔住了。他不信邪,在桌邊找出了一袋貓咪零食,高高舉在黑土和無魚面前,引著他們跟著自己往網球落地的方向跑。
天空是好看的藍色,不過快到傍晚了,低低飄著的雲朵卻帶著些明艷的黃色,項宅庭院的邊緣還種著些柳樹,築成了一片完美的拼色畫卷。
項易生就是這幅畫中的主人公,他被兩隻懶貓折磨到邊氣邊笑,像一個會動的貓爬架一樣帶著黑土無魚跑去撿網球又跑了回來,回來的時候他見到了站在遠處的韓愔和徐白玲,開心地和她們招手,還做了個手勢展示他忙活了這麼久布置好的庭院宴會。
項易生笑眯眯的,在韓愔的視線中心發著光。
徐白玲雖說寵著貓不催他們運動,自己卻在這麼多年的社交後精通高爾夫,飛碟,射箭與馬術,還在家裡辦了許可證。庭院的家宴後徐白玲邀請項易生與韓愔餐後一同參與這幾項消食運動。
韓愔對於高爾夫與馬術不算是頂尖高手,不過飛碟卻是她的老本行。在不滿足於靜止的位置射擊後她又試了幾遍在快速行駛的高爾夫車中射擊以及在顛簸的馬背上射擊——除了兩次拋靶機出了機械故障,韓愔竟然彈無虛發。
這讓徐白玲和項易生母子兩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合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