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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18:01 作者: 堯菇兒
    而且當他們一起滑翔在天空時,底下就是海枯石爛,項易生第一次說愛她。

    項易生的身體有些僵硬,還沒等他有機會做出回應,韓愔從身後抽出一把與她小臂一般長的匕首:「需要我教你嗎,怎麼最快割破頸動脈放血。」

    韓愔伸出了手臂,冰涼的手指和刀片一齊撫摸上了他的頸側。她摸到了項易生強勁有力的脈搏,然後沿著那根綿軟的血管一路往下摸到他襯衣下的鎖骨,用手指在上面打了個圈。

    「就在前幾天,我這樣割斷了一個人的頸動脈。他的血像音樂噴泉表演一樣濺到我的身上。」

    委內瑞拉樹林裡的激戰,九死一生,也是真的。

    「項易生,我能接受這樣的自己。」她在項易生的頸側壓迫了幾秒,然後漸漸鬆手,「但你能嗎?」

    「項易生,我走進過你的生活。」她淡淡地說,「你這樣的人,需要一個穿戴著當季奢侈品,陪你在紐約上東區出席藝術博物館晚宴的對象。老實說,那種場合我也去,但我總有特殊的目的。」

    「項易生,還記得那次你遇到我在宴會兼職嗎?」

    項易生當然記得。那天小易穿著服務生的衣服,一身紅酒漬,手上還被玻璃刮傷了。

    因為早就喜歡上韓小易了,所以那天他主動給她包紮傷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給她解釋自己和安倪的關係,邀請她住自家的客房。他不知道怎么正確地戀愛,所以就這樣笨拙地用自己的愛意包裹著韓小易而已——可現在她要說什麼?

    韓愔冷冷地看著他:「那天我是去殺人的。而且說實話,在被你發現之後,我還有一瞬間想過殺了你滅口。」

    那時候她根本不喜歡項易生,所以她也沒有騙他。

    項易生愣了幾秒,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韓小易,那天的巧遇,煙平島,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日子啊。

    他選擇叫了一聲自己熟悉的名字:「小易。」

    「嗯。」

    「今天你沒有說謊吧?」

    韓愔對上他的雙眼,從未像現在這樣冷靜認真:「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她話音落下,項易生轉頭盯著窗外沉默著,然後一言不發地把韓愔給他的現金都裝進了外套口袋裡。

    臨走時他看了一眼韓愔拿在手上的軍刀,又看了一眼那一屋子的殺人工具,依舊沒有說話,拉門離開了。

    *

    安全屋的房門在項易生離開之後砰一聲緊緊關閉。這門理論上防彈,沒想到隔音效果也不錯,韓愔連他離開的腳步都聽不到。

    韓愔手動退出了空包彈的彈殼,看著遠處的夜空笑了笑,原來這麼簡單。

    韓愔吃力地把軍刀和那三十磅重的狙擊/槍掛回了牆上,她拿出了一些現金,走回到餐桌邊再按了一次指紋機關,櫥櫃發出一陣響動後緩緩移回了原位。

    一切終於回歸了平靜,這屋子與這裡的裝飾一樣,美好的像個海邊莊園的明媚午後,特別適合一杯黑咖啡,一塊方糖,一條長麵包,一片黃油和一段愛情。

    可惜這裡一樣都沒有。

    韓愔回到書房收好了那些護照,這裡的一些身份已經在她病退後被系統廢除了,有一些還能用,不過現在她是漢娜肖,也就沒有必要依賴這些了。

    韓愔想著總要去一趟那被爆炸毀了的房子看一看,研究一下那地方之後可以做什麼用。大概長期出租給學生吧,或者低價賣掉,反正是不會回去了。

    至於之後要做什麼——卡內基梅隆這種頂尖學校的教職不是每天都有空缺,所以韓愔還計劃聯繫幾間不在美國的大學。她的學歷應該夠她在歐洲的一所小學校找到合適的工作,留在這個風景如畫又不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

    如果非要計劃一下的話,她大概會花一半時間教書,花一半時間經營一個烘焙坊,一個人躲著世俗度過餘生。

    不過現在剛剛入春,正處在學期中,就算要入職最快也要等到六七月份的夏季學期。而且韓愔想休息一下,她想試試定居在不同的國家,到處看看那些她一直想去的地方。

    就算這些年她走遍了世界上那麼多城市——去過近百個國家獲取情報,進入時裝周抓住環遊世界販賣軍火的珠寶設計師,偽裝成失足女孩找到了利用假死刑藏匿在紅燈區的獨/裁政客——可她唯獨沒有像遊客一樣用心欣賞過這個藍色星球上令人驚嘆的景色。

    「不如去南極看看好了。」韓愔收拾著東西自言自語道,「聽說可以坐遊輪過去。」

    韓愔按順序排了排書架上幾本葡萄牙語譯版的悲慘世界,她突然想到雖然她的語言能力生活夠用了,但是如果要在歐洲的學校教書,她還得花些時間在專業術語和論文上。

    想到這裡,韓愔從書架上找出了幾本不同語言的神經科學教科學,聽說南極遊輪時間很長,網絡也不怎麼方便,帶幾本書總聊勝於無。

    又過了一會兒,韓愔重新排列好書籍,關上保險柜。排山倒海的疲倦與鈍痛終於像海嘯一樣淹沒了她,她撐著桌子慢慢坐在了書房的轉椅上。

    韓愔關了燈,因為她的疼痛似乎在黑暗裡可以不那麼明顯。她的藥都在項易生的酒店裡,現在她也不會再回去拿了。只是她的肩膀因為過多的活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刺痛,連帶著太陽穴也跳著疼。

    不過就在韓愔以為這樣的黑暗與疼痛沒有盡頭的時候,門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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