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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18:01 作者: 堯菇兒
    韓愔聽著這些突如其來的信息,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對視了一會兒低聲問道:「你在說什麼?」

    「今天山里正好在提前清場村民,人流量大,是我做這件事的唯一機會。而且這種東西放久了肯定會被發現,所以我和麥肯錫必須今晚就見面。」肖步手上的力氣加重了一些:「你必須相信我,我仔細想過了,這事對你,對我,都是最優解。」

    韓愔覺得他瘋了:「什麼?啊——!」她正想問清細節,話音未落,隨著帶著消音/器的槍聲,她只覺得腹部一陣溫熱。其實子彈進入身體的那瞬間並不痛苦,但隨著火焰般的灼燒感與傷口傳來陣陣劇痛,她很快就站不住了。

    肖布用手臂支撐著韓愔漸漸倒下的身體,把她拖到了牆邊在她耳邊說道:「我要你認真聽我說,『Roethlisberger』是我的七級權限密碼,我接下來說的所有話你日後都可以去求證,但我求求你小愔,我們時間不多,今天必須按我說的做。」

    韓愔做夢都沒想到肖布會真的開槍,整個大腦被疼痛與錯愕填充著,她直愣愣地看著肖布,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有幾秒鐘的空檔她可以反擊,若是別人她至少可以與對方同歸於盡。可是她真的會對肖布下手嗎?

    她不會的。

    肖布用摟抱的姿勢將她卡在懷裡拖到牆邊,窩進了髒兮兮的被褥里。他們看上去就像這個貧民窟里另一對流浪中的小情侶。

    他將自己埋在了韓愔肩頭:「八年前的假死,並不是由我主導的,為了最真實的效果並沒有人提前通知我。在你離開之後他們用中央空調給我下了迷藥,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被運到了泰國的基地。在那裡我見到了負責人,她叫羅莎,她策劃了一個緬甸的臥底計劃。我在泰國基地封閉訓練了三個月,你知道這個流程的——羅莎有一個團隊教我緬甸的語言文化和吳吉組織的架構。」

    韓愔像被綁架了一樣被禁錮在肖布懷裡。她當然知道這種臥底任務前的訓練流程,她也猜到了肖布假死是為了長遠的臥底計劃,這些她都知道,但她不知道為什麼肖布要傷害她。

    「小愔,整整三個月我都不知道里斯本發生了什麼,直到我需要偷渡去緬甸之前,羅莎給了我一個周末的假。我聯繫不上你,我回了里斯本,但是我回去了才看到一間燒焦了的公寓。天花板,牆壁,地板......全都是焦黑色,我們所有的東西都成了灰。」說到這裡肖布略微有些情緒化,「我那時候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可我只有兩天時間,我根本找不到你。」

    韓愔聽著他的聲音,一隻手努力地伸向腹部捂住傷口,幾滴淚卻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三個月?她那時候還沒有接下姚局的任務,還沒有離開里斯本。那有沒有可能,也許那一天,他們就在同一條街道的兩頭?也許今天這段對話,早就可以發生。

    韓愔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了,這個行當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就連見到肖布的那天她都沒有落淚,可到了現在卻突然控制不住了。韓愔說服自己,這一定是因為太痛了。

    肖布一隻手壓住她的傷口,一隻手硬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發出聲音:「之後我就按計劃去了緬甸。緬甸的毒王叫吳吉,他掌握著整個東南亞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毒品運輸。吳吉有個女兒叫瑪吉,她交往過三個男朋友,他們都和我一樣,是一半亞洲血統一半白人血統的高個子男人。」

    韓愔實在不願哭泣,但眼淚卻伴隨著劇痛越涌越凶,根本停不下來。她還記得威廉最初傳達臥底任務的時候告訴她,麥肯錫對於會拳擊,有力量的女人格外親切。凱西在內華達告訴她,心理戰術團隊需要她染一頭像麥肯錫母親一樣的紅髮,會更容易得到信任。

    原來肖布和肖漢娜這對兄妹,這些年在地球兩端,被同一撥人操控著,做著一模一樣的事情。

    「我到緬甸的前兩個月,目標就是認識瑪吉。我輾轉了幾個城市,製造了幾次偶遇。瑪吉作為一個毒梟的女兒居然喜歡植物園,博物館,藝術展那些地方。她對特殊的節蟲感興趣,她喜歡籍里柯和德拉克洛瓦的的浪漫主義畫。所以我假裝是個打腫臉充胖子的癮君子,總是花掉積蓄去那些地方假裝上等人,『豐富自己的靈魂』。」

    肖布想到瑪吉,竟然在這種境遇中笑了笑,用一隻手做了個引號的手勢:「瑪吉真的吃這套。她喜歡我這種符合她審美的,和她有共同語言的,落魄的,愛她的,有一些毒癮的男人,她正好可以用手上的資源來讓我一秒鐘都不會離開她。等幾個月之後她真正愛上我,我再假裝為了她戒毒癮,再向她提出想做一些正經的執事才能和她有個美好的未來,她自然而然就把我介紹給了她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目標,吳吉。」

    韓愔伸出一隻手,突然輕輕拉住肖布,不顧現在的衝突竟也跟著他淺笑了一下:「你喜歡她。」

    肖布並沒有回答,他緊緊摟住韓愔的身體:「我沒有你厲害,花了五年半才得到了吳吉的信任,成為了他販毒集團的副手。我以為是時候將他一網打盡了,羅莎告訴我......」他頓了頓,「小愔,我的任務從來就不是抓捕吳吉,我的任務是取代他。」

    貧民窟里幾百個人睡在一起,格外嘈雜,可肖布的話卻像針刺進韓愔的耳朵裡面一樣,她聽得清清楚楚。韓愔第一次仰起頭來看著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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