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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11:13 作者: 禾晏山
吳夫人道:「大戶人家的女孩兒,哪個不是嬌養出來的,金貴的小姐,多少人要看她臉色行事呢,若能做到這一層也實屬不易,但這心思也深了些。」
婉玉笑道:「心思重不是什麼壞事,端看心術正不正,若是心術端正了,心思縝密,考慮周全,知書達理,進退有度,反倒是極好的。」
吳夫人道:「你說的是,你再見她一面如何了?」
婉玉便將當日宴請秀微、明微的事同吳夫人說了一回,吳夫人聽罷撐不住笑道:「虧你想得出這些題目,依我說,哪家姑娘的心眼子都多不過你。這三姑娘的回答也妥帖,像是有品格的。」
婉玉笑道:「婆婆妯娌搶功的題目,我還曾問過大嫂,大嫂是個直性子,同我說若是婆婆跟公公這麼說也就算了,但是妯娌和小妾這般欺負人,她定要去論個曲直黑白。說的時候神情還義憤填膺的。」
吳夫人道:「萱丫頭如今沉穩多了,就是急脾氣,喜怒還愛掛在臉上,我時不時的還要敲打幾回,但你大哥許是一朝被蛇咬,反過來勸我說直脾氣的挺好,高興不高興的,光看臉色心裡就明了了,他覺著省心踏實。」想了想又道:「若要如此的話,這三姑娘做事有度,會察言觀色,倒是持家的一把好手。」
婉玉道:「我這幾日又派人四處打聽,這三姑娘的風評也算難得,都說是極聰明要強的,孝順父親,友愛手足。上一回請她來,我故意問她是不是她們太太不教四姑娘持家之道,三姑娘應是知道我這次宴請的意思,但也未曾說四姑娘一句壞話,反倒好幾回找了台階替明微打圓場。更難得的,她是庶出的,但提起她姨娘,也淡泊豁達,對庶母頗多憐惜,不似其他庶出的女孩兒,羞於提起出身,可見三姑娘為人不俗。所以我說,她倒還不錯。」
吳夫人緩緩點頭,若有所思。婉玉也不打擾,只靜靜坐著。半晌,吳夫人道:「既如此,咱們娘倆兒就到孝國府親眼瞧瞧,若她真同你說的一樣,我便去找老爺商量,也好了卻達哥兒的一樁事;如若不然,也好讓達哥兒快些死心。」
婉玉送吳夫人回房,又轉到梅書達臥室中,見他正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便坐到床邊,推了推道:「起來罷,母親已經走了。」
梅書達悶聲道:「我身上不痛快,起來做什麼?」
婉玉把被子掀開道:「整天躺在床上,也不怕骨頭生了鏽?」
梅書達又把被子蒙回來道:「你管我!」
婉玉拉長聲音道:「哦?我不管你?那我就真不管了,方才我還勸母親跟我一同去孝國府再相看相看三姑娘呢。」
梅書達「呼啦」掀開被子,一骨碌爬起來,喜道:「當真?」
婉玉忍著笑,一戳梅書達腦袋道:「自然當真,你成天賴在床上,我還不知你的意思就枉當這個姐姐了,你這一連番的苦肉計,母親心疼也該疼壞了,我若點破這一層,母親怎麼也要到孝國府看看。」
梅書達猴兒到婉玉身旁笑道:「我知道姐姐定然替我說了三姑娘的好話。」
婉玉嘆了一聲道:「她也有幾分能耐,倘若是個顛三倒四的人,我也不答應的。你且說說,你看上她哪一點了?」
梅書達道:「頭一眼只是覺著她好看,總也忘不了。後來聽她兩個兄弟說了些她的事,心裡就愈發記掛著。有一回,李杉拿了一疊稿子問我寫得如何,我發覺裡頭寫的詩文俱是和著我在酒席間的詩文所作,諷古比今,慷慨感嘆,每一句都寫到我心裡去了。李杉說這是秀微寫的,我這才覺得她不光長得美,更是個知己,天下沒有人比她明白我的心。再後來,她給我做的一首《相思詞》配了一首曲兒,我聽完那曲兒便跟自個兒說,我這輩子要麼就不娶,要娶就要娶她進門。」
婉玉心中暗服秀微手段,口中道:「為著你方才一番話,也不枉我為你忙一場了。」又同梅書達說了幾句,方才退出來。
第二日一早,婉玉便與吳夫人一同到了孝國府。因是昨日就送的拜帖,故孝國府大清早就有下人在大門口迎接。待進了宴息,顧氏早就坐在廳堂上等候,見梅家母女來了,忙不迭的迎接,相互寒暄一番,分賓主落座。
顧氏以為吳夫人接到陳氏書信,此番正是為明微與梅書達的婚事來的,笑得見牙不見眼,也不待吳夫人開口,便道:「四丫頭正在這兒呢,我這就讓她出來。」說完命丫鬟去請明微。
明微正在內室,被丫鬟引見出來,向吳夫人行禮。吳夫人上下打量一回,笑道:「是個乾淨整齊的孩子。」又道:「聽說府上還有一位三姑娘秀微,不知可在了?」
顧氏聽吳夫人贊明微,心中歡喜,正欲開口說明微的好處,冷不丁聽吳夫人後半句,登時笑容就僵在臉上,良久方才喘勻了氣,心中千恨萬惱,又不敢攔著不見,只得道:「在了。」言罷讓丫鬟去請。
不多時,吳夫人只見兩個丫頭簇著一個女孩兒款款到了。只見那女孩子玉頰櫻唇,顧盼神飛,形容甚美,身上穿得極素雅。吳夫人心中贊一聲,暗道:「不論容貌,單這通身的氣派,就不難知我兒為何相中了。」又看了明微一眼,心說:「四姑娘容貌雖也不錯,但風采差之遠矣。」對秀微便有幾分喜愛。待秀微見過禮,便招手把秀微喚到跟前,拉著手細細問她今年多大,可上過學,都讀過什麼書,平日裡都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