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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11:13 作者: 禾晏山
紫萱用肩膀撞了婉玉一下,道:「楊家當你是個金貴人兒,這一番比當初聘妍玉還重幾倍,妍玉若是知道了恐怕又要氣得咬牙跺腳了。你日後嫁過去,妍玉少不了刁難你。」
婉玉道:「管她怎樣,我不理睬就好了。」
紫萱搖頭道:「哪有這麼容易呢。」
婉玉默默嘆一口氣,此時吳夫人說起籌備嫁妝之事,婉玉便丟開心思與母親嫂子一處商量,暫且不表。
且說冬假過了,梅書達便要動身進京,楊晟之約他一同前往。梅書達原本因楊晟之壞了吳其芳與婉玉的婚事,心中有幾分不痛快,又因他與吳其芳交好,故對楊晟之素來都是淡淡的,但如今眼見婉玉與楊晟之好事已定,對楊晟之之約也不再推脫,收拾行李帶了小廝隨從,同楊晟之乘船北上。
楊晟之本就是個擅察言觀色的聰明人,加之刻意籠絡,梅書達又素性豪放灑脫,二人不幾日便熟識起來,湊一處或高談闊論,或吟詩作對,或論史比今,在一處倒也相投。梅書達敬楊晟之穩妥縝密,圓融雅量;楊晟之喜梅書達性情英敏,為人果敢,待進京之後,二人每日裡一起讀書玩笑,日益親厚起來。
日子一晃便到了暮春時節。這一日傍晚,梅書達正坐在條案後頭看書消遣,忽聽門外有小廝道:「二爺,柯家的琿大爺來了。」
梅書達心中奇道:「他來京城做什麼」一邊說:「快請。」一邊出房門走到廳堂門前,進去一看,只見柯琿正坐在太師椅上,面帶風塵僕僕之色。梅書達笑道:「你這廝不在金陵好生呆著,跑到京城來做什麼?」
柯琿不過二十五六歲,生得矮胖,與柯瑞截然不同,身穿水綠鑲邊墨藍綢緞直身,腰間別一支紫檀玉杆的旱菸,手執象牙骨名家書畫的摺扇,頗帶世家紈絝之氣。柯琿見梅書達來了,立時站起身拱手行禮,滿面堆笑道:「兄弟這些時日過得可好?我想你想得緊,特來探望探望。」
梅書達往椅上一坐,斜著眼看著柯琿道:「少來這一套,你什麼貨色我不清楚?老實說罷,你是不是在金陵闖了禍,丟了爛攤子尋到這兒避難來了?」
柯琿忙擺手道:「哪兒能呢,我這番上京是有要緊的事。」說著探過身,殷勤道:「我這一遭來京城是來做買賣的,順便探望姑母。我一個姑母嫁給孝國公家一房親戚,如今她兒子娶親,父親命我前來拜望。」說著又搓手道:「還有一樁事與你說。」說著從袖中取出一封請帖交到梅書達手上道:「我去姑母家恰遇上孝國公府上的四公子李榛,他在國子監捐了監生,久仰兄弟大名,聽說我和兄弟認識,立時寫了請帖,千托萬求的讓我務必帶到,請兄弟明日到孝國公府上吃酒。」
梅書達展開請帖看了看,道:「我們梅家跟孝國公府並無深交,他好端端的請我做什麼?」
柯琿笑道:「橫豎不是鴻門宴,小李公子不過想和你結交罷了,況兄弟就算不給他面子,也總要賣我個面子才是,那李榛知道你和楊晟之交好,便要一併請了,一同到國公府去。」說著又拿出一張請帖來。
梅書達暗道:「這孝國公祖上是跟隨太祖征戰的大將,後來封了爵位,至今仍得聖眷,與之結交也並無弊處。」想了一回道:「既是國公府的公子請了,我去就是了。」說完提筆給楊晟之寫了封信,連同請帖命小廝去送。柯琿見梅書達應了,自覺能與國公府攀上干係,也不禁眉開眼笑。
第二日恰逢翰林院放假,梅書達清晨用過了飯便與柯琿、楊晟之一道騎馬到了孝國府。孝國府門前早等著幾個小廝,將人迎接進去。只見孝國府後花園的水榭里早擺了一桌上等酒席,不少錦衣華服的公子已入座,林林總總七八位,均是在翰林院讀書的世家子弟,上首位坐一十五六歲的少年公子,唇紅齒白,眉目清秀,正是孝國府的四公子李榛。大家互相見過了,然後吃茶。
李榛端起酒杯笑道:「在座諸位均是同窗,今日蒞臨府上不勝榮幸,今日尤以梅、楊二位才子,一邀即到,我真覺蓬蓽生輝了。」
梅書達和楊晟之同時舉杯道:「客氣了。」楊晟之笑道:「原先只聽說孝國府上四公子風采,頗有孟嘗遺風,今日得見果然傳言不虛。」大家聽此言紛紛將酒杯端了起來一飲而盡。兩三杯酒下肚,李榛命府中的戲子彈曲兒,眾人一邊吃喝一邊閒談,所說的不過是哪家的戲子好,哪家的公子納了新妾,哪家的酒樓滋味地道。梅書達頗覺無聊,抬頭一看,只見柯琿說得口若懸河,楊晟之則面帶笑容,與身畔坐著的人互有應答。
正此時,只聽李榛道:「就這麼吃酒豈不沒趣兒,不如大家抽個簽行令,抽中了需根據簽上的意思唱支曲子。」
眾人紛紛道:「不好,太難了。若唱得不好豈不丟人。」
李榛笑道:「不怕,簽是我制的,均與風月相關,若唱不上來罰酒就是了。」說著已有小廝取來一隻玉筒,當中的簽也均是玉質,光潔剔透,又有一小廝取過一隻木盒,摸出兩個骰子,李榛放在盒中搖了搖,揭開一看,只見是三點,恰是楊晟之。楊晟之笑道:「頭一個是我。」說著從玉筒里摸了支簽,只見上頭篆刻兩個小字:情痴。
梅書達見了拍手笑道:「這個簽意有趣,我還未聽你唱過,快唱一首來聽聽。」
楊晟之道:「權當拋磚引玉了罷。」說完和著琴音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