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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11:13 作者: 禾晏山
正此時卻聽身後有人輕咳了一聲,婉玉唬了一跳,轉身一望,只見怡人臂上搭著披風笑嘻嘻的站在她身後。婉玉這才將心放下來,伸手戳了怡人腦門道:「你這小蹄子站在人身後吭都不吭一聲,存心要嚇死人。」
怡人抿著嘴笑道:「我百般怕姑娘冷,好心來送披風來的,不巧卻看見有人給姑娘暖手了。」一邊說一邊將披風系在婉玉身上。
婉玉知怡人是偷看見了,臉上一紅,瞪了她一眼道:「渾說什麼呢!」怡人見婉玉惱了便不再取笑,主僕二人緩緩走了回去。婉玉本想著立即將簪子送回,但楊晟之第二日一早便動身進京趕考,婉玉只得暫且將簪子收了起來。
又過了半個多月,皇上的聖駕儀仗便到了,梅家父子為接駕已忙得幾夜不曾好睡,將聖駕接來請到皇家行宮之中,整個金陵城俱是一派肅穆莊嚴。皇上此番前來亦有宮中內眷隨行,因念淑妃娘娘柳婧玉是金陵人氏,與家人多年未見,便恩准隨駕省親,柳家得此喜訊無不歡喜。
至酉時,梅海泉與梅書遠仍未歸家。吳夫人見飯菜已熱了幾遍,便對紫萱擺了擺手道:「別再等了,這次送迎的是天子,那爺倆怕是這一宿都不回來了呢。」紫萱聽了忙將飯菜傳來,立在吳夫人身邊伺候。
吳夫人道:「你也坐吧,家裡就咱倆娘兒幾個,又何必拘著禮,有丫鬟們伺候呢。」
紫萱便在吳夫人身邊坐了下來,吳夫人對婉玉道:「珍哥兒剛吃飽了沒?若是這會子餓了再抱來吃些個。」
婉玉道:「掌燈時分就嚷餓呢,已經先吃了,今兒個在園子裡瘋跑了半日,這會子應該是困了,睡了罷。」
吳夫人笑道:「那孩子就是虎頭虎腦的愛人兒。」說著看了紫萱一眼,給她夾了一筷子菜放在紫萱碗中道:「你跟遠兒也趕緊添一個。」
紫萱臉上一紅,低著頭細聲細語的「嗯」了一聲。
正此時,梅書遠的貼身小廝念東回來,跪在地上回道:「回稟太太,皇上在行宮設宴款待本地官員,老爺和大爺今兒晚上便不回來用飯了。」
紫萱聽了忙對吳夫人道:「夫君身上才剛好呢,大夫說這些日子要忌油膩葷腥,也要忌酒,可宴席上難免應酬,要喝上幾盅,晚上天涼,怕再把病症勾起來,我去備點子衣裳藥丸,讓小子們給夫君帶去。」
吳夫人笑道:「你想得周全。」說完又叫文杏,道:「把老爺的厚衣裳也找出來一件,讓小廝們帶過去罷。」
紫萱見狀便退下去拿衣裳和藥丸子,念東忙跟在紫萱身後,輕聲道:「奶奶,今兒個有件事不能不回……崔雪萍那淫*婦又去招惹大爺去了!」
紫萱聽了渾身一震,立刻回過神瞪著雙目道:「你說什麼?」
念東道:「奶奶莫急。今兒個本是到城外頭接駕,大爺出門得早,正準備上轎子呢,那淫*婦便衝出來了,跪在地上抱著大爺的腿又哭又鬧的,要大爺救她一救,我們死拉活拽的才給她拖開。她哭得死去活來的,說原先都是她自個兒錯了。」說著學崔雪萍的語調神態,細著嗓子道,「遠哥兒,先前種種皆是我不對,是我自個兒自視甚高,讓豬油蒙了心竅,但你一直是我心裡頭第一欣賞愛慕的人兒,你向來寬厚,如今我落得這個地步,你不能不體恤人啊!」
紫萱忙道:「大爺怎麼說?」
念東道:「大爺什麼都沒說,轉身上了轎了,從帘子里丟出四兩銀子給她,說情分盡了,讓那淫*婦日後再也別來找他。」
紫萱聞言念了聲佛,心不在焉的將東西打點好,待用過了飯便同婉玉商量此事,道:「你說你哥哥性子像母親,是個心軟面軟的,若是那淫*婦再來糾纏該如何呢?」
婉玉想了一回道:「前些時日我聽晟哥兒說那淫*婦跟賈清成親了,這段日子怕是過得不遂心,又念起哥哥的好來,咱們派人打探打探去,若是她還不肯消停,咱們想個法子將後患除了便是。」
原來那崔雪萍嫁了賈清,原以為自己終嫁與豪門,自此之後富貴無憂。但誰知新婚第二日賈清便帶她搬出大宅,反租了個小院住,又將原先送給她的金銀首飾全都拿走了,到下午,楊家又將賈清四歲的兒子送了來。崔雪萍一見,只覺晴天霹靂,方才醒悟賈清是個騙子,哭天抹淚的要跟他和離,又因言語不和二人廝打起來。可女子的氣力自然敵不過男子,那賈清將崔雪萍打了一頓,更指著罵道:「下賤的婊*子,名聲臭得三條街之外都聞得見,若不是老子,誰肯要你這破鞋?」罵完拿了崔雪萍的梯己首飾帶著兒子出門吃喝,緊接著就進賭坊去賭,至晚間方才歸家。
崔雪萍惱恨難言,又認定是楊晟之夥同賈清騙了自己,便上楊家去鬧。但此時楊晟之早已啟程進京趕考了,崔雪萍反被楊家門吏打了出來。賈清只覺自己如今討了個漂亮有錢的老婆,心中自然得意。奈何崔雪萍心如死灰,更對賈清恨之入骨,也不與他同床。賈清惱了用強,崔雪萍便如挺屍一般躺在床上裝死。賈清了無意趣,口中罵罵咧咧,便又拿崔雪萍的錢逛青樓去嫖。
崔雪萍苦不堪言,但她早已跟娘家鬧僵了,無處可去,時常跟余婆子一處抱頭痛哭,這才想起梅書遠的好處來,忍著恥來找上了門。
婉玉將來龍去脈問清楚了,便派人前去敲打賈清。賈清自是滿面堆笑相迎,待人走了又將崔雪萍揪到跟前打罵道:「賤人!你以為老子是誰,竟想給我扣綠帽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