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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11:13 作者: 禾晏山
婉玉見楊母面色有些沉,又道:「念佛堂雖然清淨,但到底離得遠了些。我跟思姐姐住一起,平日裡還能多說說話,思姐姐的身子也便好得快了。要是姐姐的病又犯了,也好及時告訴老祖宗一聲。這女孩兒家的病調養調養便好了,也不怕過了病氣給別人。」
楊母雖心中不喜,但想到柯穎思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女孩兒會說話,也會討人喜歡,生得一副俊俏模樣,百里挑一的。若不是出身不好,興許就進了楊府做了自己孫媳婦也說不準。只可惜她命苦福薄,年紀輕輕就守了寡,如今好端端的還病了一場,這樣子也讓人心酸。便嘆口氣道:「若如此便住下來罷,濟安堂的羅神醫每日都來給我診平安脈,讓他給我瞧完了也順帶給你看看,婦人的病可不是鬧著玩的,留下病根子可就不好了。」
柯穎思忙道:「謝謝老祖宗。」又朝婉玉道:「謝謝婉妹妹,如今可要跟你擠一擠了。」
婉玉笑著搖了搖頭,垂下眼帘將杯子端起來喝了一口茶,心裡頭冷笑道:「你謝我做什麼?不把你放到我眼皮子底下,我又怎麼能收拾了你?」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柯穎思身上不爽利,便扶著個小丫頭搖搖的去了含蘭軒。一進臥房柯穎思便再撐不住,「哎」一聲靠在床上,渾身乏力,汗珠子也滾了下來。墜兒忙上前,一面給柯穎思拭汗,一面掏出一丸藥塞到柯穎思口中道:「奶奶你怎樣了?快躺下歇一歇,我這就讓後頭小丫頭煎藥來。」
柯穎思緩了口氣,擺了擺手道:「不忙,就是剛才走的路長了些,躺躺就沒事了。」說著任墜兒將她的鞋脫了,扶她躺了下來。
墜兒低聲道:「奶奶,要我說又何必呢,大爺定會娶您進門,有往昔的情義在,日後也不會虧待了咱們,奶奶還不如在外頭安心把身體養好了,如今巴巴跑進來,萬一再被人知曉奶奶是剛墮了胎的,那……那……」
柯穎思狠瞪了墜兒一眼,咬牙道:「你懂什麼!我若再不來,那個死漢子便不知道要惹多少風流禍事出來了!王婆子跟我說,楊府里下人們偷偷在傳,說大爺看上柳家的五姑娘了,怕是要以後娶進來做填房,連珍哥兒和老太太也對那個五姑娘青眼有加!」說著一把攥住墜兒的手道:「墜兒,你憑心說,昊哥兒待我是不是不如往常了?原先我得個風寒他還鎮日裡噓寒問暖,恨不得一天到晚膩在跟前,如今我躺在床上每日裡疼得要死要活,他卻不聞不問……」說到此處,柯穎思神色愈發怨毒道:「如今住在這含蘭軒里剛剛好,若是讓我知道,他真跟柳家的小賤人勾搭上了,我決計饒不了他!」
墜兒一驚,忙道:「奶奶,你一向是個通透的人兒,怎說這等糊塗話了?大爺定不能娶你做正室,所以他看上哪家的姑娘想娶回來做填房都是天經地義的……原先那個瘸子活著時奶奶就說過,只要一輩子能跟著大爺便心滿意足了,如今眼看就要如願了,奶奶又何必去挑什麼事端?」
柯穎思眼淚流下來道:「我原先那麼說,是知道昊哥兒的心在我身上,任那個瘸子怎麼風光,到底比不過夫君的寵愛體貼。昊哥兒說過,今生今世只愛我一個人,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飲。我便一心一意的跟著他,再沒動過別的念想。可如今他竟歡喜旁人了,你要我……怎麼……怎麼忍得下這口氣?」說著便抽泣起來。
墜兒心頭沉重,又恐柯穎思哭傷身子,忙道:「我看府裡頭下人的話是信不得的,不是說前些日子大爺挨了老爺的打麼?他又有傷,又添了許多差事,定是忙得沒空去見你呢。」又絮絮說了一會兒,柯穎思方止住了淚。
此時門帘一掀,婉玉帶著怡人走了進來,墜兒忙起身迎接,婉玉道:「我過來將東西收一收,給思姐姐騰出地方來。」說完命怡人去收拾東西。
柯穎思要坐起來,婉玉忙幾步上前將她按住,笑道:「姐姐快躺下,身子弱的人不能折騰。」
柯穎思便躺了下來,扯出一抹笑道:「給妹妹添麻煩了。」眼睛不動聲色的細細打量婉玉,見面婉玉生得絕色無雙、端麗綽約,比自己美了幾分不止,心中又酸又苦,深深的喘了一口大氣,道:「妹妹最近在府里做什麼呢?」
婉玉道:「不過是天天跟珍哥兒一起玩,再做做針線。」
柯穎思一聽「珍哥兒」,心裡頭又是一刺,強笑道:「妹妹和珍哥兒倒是投緣,珍哥兒見誰也沒那麼親。」
婉玉道:「珍哥兒那孩子雪團一般伶俐,我歡喜得緊。」而後又長長一嘆道:「我也是瞧著他可憐,小小年紀就沒了娘親。看見他,我就想起我小時候早死了親娘,所以才想多疼他一些罷了。」
柯穎思點頭應著,見怡人和墜兒都去了外頭,便故意打趣婉玉道:「妹妹既然這麼喜歡珍哥兒,那不如就做了楊家的媳婦兒,妹妹這般品貌,楊家定是樂不得的呢!」
婉玉漲紅了臉,捶了柯穎思一拳道:「姐姐說什麼混話,我可從來沒這個念想!我早就立了誓的,決不給人家當妾、當填房,定要平頭正臉的嫁出去,才能告慰我親娘的在天之靈。」
柯穎思見婉玉說得鄭重,便笑道:「我不過跟你鬧著玩呢,妹妹急什麼。」心中卻想:「是了,柳婉玉從小就歡喜瑞哥兒,前段日子還為了他跳湖了,她心裡早就有人,怕是想三媒六聘的嫁進柯家來,應不會對昊哥兒動什麼心思。可也保不齊她悄悄生出什麼其他的念想來。」想到此處便放心了幾分,跟婉玉閒談起來。這兩人一個刻意討好試探,一個佯裝親熱迎合,話里話外的愈發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