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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11:13 作者: 禾晏山
婉玉覺出楊昊之異樣,忙抬起頭燦然一笑道:「昊哥哥愣著做什麼,多吃些茶。」
楊昊之被那笑容晃花了眼,忙道:「好,好。」又偷偷瞧了瞧婉玉,心中暗笑道:「該死,我適才瞎想些什麼呢。這面前的佳人有沉魚落雁之容,是柳家的五姑娘,怎麼可能跟梅家的瘸子有關係?雖說舉止神態像了些,但凡是大家閨秀都是這般舉止雍容的,說起來這婉姑娘比那瘸子更知情知趣些,高出了幾倍。再者,那些借屍還魂都是話本子裡寫出來的故事,又怎能當真?」想到此處再看婉玉,反倒覺得怎麼看怎麼不像。
婉玉見楊昊之神色恢復如常,方暗暗鬆了口氣,想著從荷包里取冰梅降火丸給珍哥兒吃,手一碰卻摸到個小方盒子,正是紫萱送她的嫩吳香。她心中一動,暗暗把盒蓋子擰開,將胭脂在指上抹了一把。
這二人一邊吃茶一邊絮絮交談,不知不覺已過了將近半個時辰,直到楊昊之見貼身小廝掃墨在不遠處探頭探腦,才猛想起柯穎思之事,慌忙站起身道:「妹妹,我忽想起有件事要辦,等明兒個我請你喝茶。」
婉玉笑道:「昊哥哥去忙吧,我定會好好照顧珍哥兒。」楊昊之擺擺手轉身便走,婉玉在後相送,趁人不備一把將胭脂抹到楊昊之背後衣領處,口中則殷勤道別。見楊昊之漸漸走得遠了,她招手將怡人喚來,低聲道:「你去遠遠跟著他,看看他究竟去了什麼地方,萬莫叫人發覺了,我自有我的意思。」怡人雖滿腹疑惑,但深知不該多言,轉身走了出去。
楊昊之走出一段路程,掃墨便跟了出來,急急道:「我的爺,您剛才做什麼去了?那邊兒小姑奶奶早已醒了,見您不來,躺床上哭天抹淚兒,我恐她鬧大了,讓墜兒和我姨媽在那處哄著,您快點過去才是。」
楊昊之道:「知道了,我記你一大功。」說著加緊幾步,出了二門,直奔他與柯穎思平日裡幽會之所,推開門便走了進去。往裡一看,只見柯穎思歪在炕頭,頭上包了翠色的頭巾,黃黃著臉兒,滿面淚珠兒,病容憔悴。墜兒和王婆都守在跟前,見楊昊之來了,都悄悄退了下去。
楊昊之見柯穎思雖不及往日裡丰容靚飾,但卻有幾分病西子的不勝之態,心裡漾出幾絲柔情,坐在床邊握著柯穎思的手道:「思妹,是我不該,讓你受苦了。」
柯穎思聽聞此話,淚兒便吧嗒吧嗒滾了下來,一下將手抽回,狠狠道:「我可當不起!」
楊昊之笑道:「你若當不起,天下便沒人當得起了。你安心在這裡養著,我讓人備上好的藥材來,每日裡想吃什麼儘管跟我說,我給王婆幾斤人參,讓她日日用人參吊著味道給你煲湯,保准你吃了不幾日便好了。」又道:「老太太那裡你也莫要擔心,已經回她說你婆家有點事,你回去住幾天,這個謊是扯不破的。此處又隱秘又清幽,你就放心住著,我亦會常常過來探望你。」
柯穎思流著淚道:「我可不是為了你給我花多少銀兩,楊昊之,我為著的是你的那顆心!我在此處含著悲苦打掉你我的骨肉,疼得死去活來時,你又在何處?你莫拿不相干的藉口搪塞我,今兒個老爺不在,太太去寺里祈福一直未歸,我倒要聽聽你這富貴閒人去幹了何事!」
楊昊之聽了面上一臊,但口中卻強辯道:「是珍哥兒,珍哥兒剛讓毒日頭曬了,有些不大爽利,又哭鬧了一陣,我又請大夫又哄著他,再趕到你這裡,自然費了些功夫。」
柯穎思聽到此話險些氣死過去,伸出指頭顫巍巍的指著楊昊之道:「好哇,好哇!你強逼我打掉你我的孩兒,又把我丟在這裡不聞不問,自個兒卻跑前忙後的去照顧那瘸子的孽種!你這死漢子……我,我是認錯了你了!」說著便大哭起來。
楊昊之原本心中有幾分愧疚,但聽柯穎思說楊珍是孽種,心裡頭頓時不痛快起來,沉著臉道:「你說什麼混話!珍哥兒是我楊家的長房長重孫!也是我楊昊之的長子!我心疼他,愛惜他也是理所當然,天底下哪有父親不疼惜自己骨肉的。你原還跟我說,日後嫁入我家定會待珍哥兒視若己出,莫非剛才那句『孽種』才是你的真心話兒?」
柯穎思氣得渾身亂顫,又身子虛弱,頭一陣暈眩,滿眼金星亂迸,□更遺了一灘血,咬著牙冷笑道:「好,好,那瘸子生的是龍胎鳳卵,我的孩兒才是孽種!你可滿意了?」說完頓覺心中委屈,將被子往頭上一蒙,嚎啕大哭起來,口中道:「我的命怎的這麼苦,遇到薄情郎君,毀了一生一世。」又哭:「我苦命的孩兒哇,娘親對不起你,你且等等,等我下去陪你罷了!」哭完起身便要撞牆。
楊昊之嚇了一跳,大叫:「這可使不得!」急忙上前將柯穎思抱住,卻見柯穎思掙扎了幾下,雙目一翻便暈了過去。楊昊之嚇壞了,將柯穎思放在床上又抹胸又拍臉,口中喊道:「來人!快來人!」話音未落,掃墨、墜兒和王婆便從門外沖了進來,墜兒一見登時便悽慘叫道:「奶奶!奶奶你怎麼了!」一下便撲倒在床前。
楊昊之氣急敗壞道:「哭什麼?哭喪呢?還嫌不夠亂?非把旁人引過來才稱心不成?趕緊想辦法救人!」眾人七手八腳,又是捶後背又是掐人中,忙乎了半天,柯穎思才呻吟一聲,幽幽睜開了雙眼。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