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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06:19 作者: 謝朝朝
    這一聲反問意義不明,顧舟回適時開口,道:「是我相邀,姜娘子今日才應約到來,刺史大人若要怪罪……」

    怎就變成棒打鴛鴦的戲碼了?

    裴煥君心頭有些起躁,他目光輕垂,落在了姜錦肩下,道:「此番回來祭奠,也是託辭?」

    姜錦急急道:「當然不是,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回來拜祭父親,並不是以此為藉口要來見誰。」

    裴煥君又問:「那在來這裡之前,你可有去過什麼地方?」

    他眼神犀利,這一問,是掩飾也不加掩飾了。

    姜錦仍舊低著頭,答得卻很爽利:「我從角門溜出去後,就來這兒了,未曾來得及去其他地方。」

    這也是她和顧舟回約在此地,而不是約在某處酒樓飯館的原因。

    若在人來人往的地方,一探聽就要露餡,無論是小廝還是其他的客人,都會看見她是什麼時候來的。

    而這裡雖然不算荒僻,可卻是約定俗成的男女游會的地界,極少有人會閒來無事往這裡打量。那些自己都是來私會的人,更沒有那個心情去在意旁人何時來何時走。

    裴煥君卻沒急著繼續問下去,他負手踱了兩步,輕笑一聲,走到顧舟回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

    不知何時起,他的神色冷了下來,顧舟回被他的眼神掃到,竟是不自覺地抖了一抖。

    裴煥君開口問他,嗓音低沉:「說說,你們是何時暗通款曲的?」

    這樣的語氣,其實並不見怪,官家的女兒與窮書生若生情愫,她的父親確實是該生氣的。

    問題是,裴煥君顯然不是這樣的人,他對親女都稱不上慈父。

    姜錦眉梢微動,從他的眼神中,竟隱隱察覺出一點殺氣來。

    好在顧舟回只抖了那麼一下,他很快便正色答道:「刺史大人,我們一直稟禮守節,未曾逾矩。姜娘子今夜應邀,一是為全友誼相送,二則,也是要親自同我說清楚。」

    聞言,姜錦有些訝異地抬起了眼帘。

    她沒有料到顧舟回會這麼說。

    雖然之前通氣的時候,姜錦便和他串過口供了。既不能滿口應下,也不能一味否認。但時間匆忙,只來得及匆忙解釋,未曾細說到這個地步。

    他倒好,把鍋全背下了。

    裴煥君的神色變幻莫明,他忽而又收斂了神色,同姜錦重重一嘆,道:「既如此,倒顯得我這個做長輩的苛責,你莫要怪我多管閒事才好。」

    他又嘆了口氣,不經意地伸手,也拍了拍姜錦的右肩。

    裴煥君的眼睛一動不動,定定地打量她的神情。

    姜錦抬眸,眼中無波無瀾,她甚至還在這個時候抿唇笑了笑,然後輕聲細語地說:「大人也是關心我的安危,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裴煥君的眼神頓在她的肩頭,瞧不出一點瑟縮的痕跡,很快倒也收回了目光。

    像是不打算追究此事了,他說:「走罷。」

    姜錦回望顧舟回一眼,他神情淡然,像是長舒了一口氣,見她投來目光,微微點頭。

    多謝。

    姜錦背著人,無聲地啟唇和他道了聲謝。

    顧舟回唇角勾勒出一絲好看的弧度,他笑笑,什麼也沒說,目送他們離去。

    來時便多備了車馬,當著人前,姜錦故作陰陽怪氣地訓斥了凌霄幾句,隨即在她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車駕中只她們兩人,但趕車的馬夫離得很近,所以她們只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並未多言。

    凌霄倒是多嘴提了一句,她說:「總感覺那顧公子……」不像是演的。

    他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緊張,眼珠一直黏在姜錦的肩上,手指蜷起,像是很擔心的樣子。

    凌霄悄悄觀察了他許久。

    姜錦沒聽明白她的未竟之意,追問道:「什麼?」

    凌霄搖了搖頭,沒說下去。

    待回到屋內,四下無人之後,凌霄急切地拉起姜錦的手,強硬地要拉她趕快坐下,她說:「姐姐,你受傷了對不對?方才馬車顛簸,你哼了好幾聲。」

    在凌霄面前,沒什麼必要逞強,姜錦齜牙咧嘴,露出一點猙獰的表情,她說:「疼死我了,我這輩子就跟箭過不去了似的!」

    她泄憤似的捶了幾下軟枕,既而褪去上衫,趴在床上,袒露背上肋間的傷處。

    都是慣見血雨腥風的人,傷藥自然是常備的,凌霄咬著下唇,一面處理一面道:「怎麼這樣……姐姐,你可真能忍,方才我都見那裴刺史拍你肩膀了。」

    想到那一下的疼,姜錦倒吸一口涼氣,她說:「哎,沒辦法,人倒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不過也好,這樣也能打消他的疑心。」

    身後傳來有一下沒一下的觸摸,凌霄卻半晌都沒接她的話,姜錦覺得有些奇怪,稍稍挪動側過了身,抬眼看向她。

    「怎麼啦?」姜錦問:「凌霄?你怎麼不說話?」

    凌霄的嘴巴癟得可以掛油瓶,她忽然道:「姐姐,你真的只是打算去看一眼那幅畫像嗎?我怎麼覺得,你像是故意讓那刺史察覺的呢?」

    這下,換姜錦不說話了。

    作者有話說:

    ◉ 第70章

    騙人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所以姜錦沒有騙人,只是在沉默。

    猶豫了一會兒,她終於還是坦白道:「倒也不是。只不過……我早知道裴煥君房中設有機括, 而那幅畫如我所想確實很重要的話, 一定是會被察覺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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