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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06:19 作者: 謝朝朝
    眼看她興致缺缺,正要走時,裴臨忽然生硬地開口,問道:「今日堂前聞得裴刺史一語,原來……姜娘子竟是有日後招贅的意思?」

    姜錦愕然,還沒琢磨過來這話是個什麼意思,便聽見他又補充了一句,「時年不穩,願意做贅婿的,多是些歪瓜裂棗的男人,姜娘子……還是得審慎考慮才是。」

    作者有話說:

    前二十~

    ——

    ——

    12.8 補了1k+在本章,今日新章會晚,寶子們別等。

    第21章

    青縣。

    前夜裡又下了一場大雪,山野間白茫茫的一片,這樣艱難的光景連路都難尋,遑論去找一座孤墳。

    裴煥君遣來的隨從見狀,不免都有些退縮。

    「多謝諸位今日冒雪前來,」姜錦能感受到他們微妙的情緒,她沒有猶豫,坦然走到了眾人的跟前,拱手一禮:「山路難行,我走在前面開路,諸位小心些。」

    雖說他們都是聽裴煥君吩咐來做事,但怎麼說都是在幫她,姜錦的感謝倒也發自真心。

    這雪天裡做事辛苦,有她這樣的態度,底下人的怨言消解不少。

    兩個率隊的中年男子對視一眼,一左一右地和姜錦走在前面,倒也沒有真的只讓她一個小姑娘去前面清雪開路。

    姜錦長於山野,在這裡,她閉著眼睛都能找到方向。積雪對她不是阻礙,很快就帶人尋到了地方。

    當時條件簡陋,連碑都未立一座。如今……多年未見的故交能做到這個程度,姜錦心底還是感謝裴煥君的。

    算風水、選址、動遷……遷墳不是件易事。這麼些人也不可能在山中過夜,天剛要擦黑,姜錦便攛掇著大家都下了山。

    他們領頭的人早就和里長家聯繫好了住處,不過,姜錦沒有和他們一起過去,她還是循著山路,回她那山腳下冷鍋冷灶的破屋去休息。

    離開不過旬余,姜錦倒不至於覺得呆了十幾年的家變得陌生。只是……

    猶有積雪的粗陋窗前,點著一盞油燈。昏黃的光線里,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側坐在窗邊,他單手支腮,閉著眼睛,像在休息,又像是在等誰。

    啊……

    姜錦腳步一頓,心情複雜。

    她不意外裴臨會在此等她,因為他們原就約好了今夜相見。

    一燈、一人、一屋,說起來並沒有什麼奇怪之處,可她瞧了就是不順眼。

    不順眼到想給他兩拳。

    前世,她數不清這樣等過他多少次。

    孤衾對孤燈,她對他殘存的希冀也就在這樣的寒夜裡一點一點冷掉了。

    沒想到這輩子還有他等她的時候。

    姜錦自嘲似的笑笑,她加快腳步,推開了自家的蓬門。

    裴臨只是在閉目養神,聽見蓬門被推開的聲響,他驟然睜眼,眼神銳利如劍,可卻在看清來人是誰的瞬間,驟然和緩了下來。

    裴臨施施然站起,朝她叉手一禮,道:「比預估的時間回來得早些,一時找不到地方落腳,只好借姜娘子地盤稍歇。不請自來,是在下冒昧了。」

    姜錦未置可否。她放下手頭上的鎬頭,在屋裡翻出另一盞舊油燈,湊到裴臨面前那一豆火光前,點亮了它。

    她才從濕冷的屋外進來,睫毛上掛著星星點點的寒氣凝成的水珠,可是她周身的氣息卻比外面的寒氣還要冷,一言不發,倒叫裴臨一時有些愕然。

    他偏頭,望向她手中被挑亮的燈火。

    憧憧火光里,眼前人的輪廓和他記憶中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的影子漸漸重合。

    裴臨指尖微動,像是讀懂了什麼。

    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是徒勞的,他低聲問道:「姜娘子的玉扣,可還在否?」

    姜錦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努力壓下心頭的無名火,勸誡自己,不要把上輩子的情緒牽扯進來。

    裴臨千般好萬般不好,那也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她不該遷怒眼前一無所知的他。

    姜錦手持油燈,往後退了兩步,道:「未曾離身。」

    她果然足夠理智,很快就壓下了翻湧的情緒。察覺到姜錦語氣的微妙變化,裴臨沒說話。兩人各自懷揣不同的心思,都未再多言,就這麼摸黑出發了。

    老天賞光,夜裡沒下雪,只略有些風。

    山路難行,裴臨始終走在前面開路,將風都擋下不少,姜錦疑心是自己自作多情,卻還是不免多嘴問道:「裴公子的傷都好全了?」

    這聲裴公子刺得裴臨耳朵疼,他卻找不到理由叫她改換稱謂。

    再開口回答時,他的嗓音有些喑啞,倒真像灌滿了冷風:「小傷,有勞姜娘子掛念。」

    可真嘴硬。姜錦心下感嘆,眼睛卻沒忍住多瞄了裴臨兩下。

    他單手舉著火把,火光從上往下氤氳,很容易把人的臉照得崎嶇,好在他輪廓生得極好,暖意融融的光影反倒為他稜角分明的線條,增添了些許柔和流暢。

    沒來由地給了姜錦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這張面孔她自然熟悉,但這股少年身上蓬勃的朝氣,卻已經在她記憶里消失很久了。

    姜錦狀似不經意地挪開了眼。

    是夜,兩人一起去拜訪了一位居於深山的老玉匠。

    他曾在長安謀生,經手過的玉器不知凡幾,拿著姜錦遞過去的玉扣,左看右看,最後只道:「無甚稀奇。這東西大抵是子母扣里的子扣。除此以外,無甚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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