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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3:05:40 作者: 小妖重生
「我已經是死了的人,我本來就是該死的人啊!」
沈安永手抱著頭,用力的揪著自己的頭髮,神情一下更加痛苦起來,蘇梁淺被嚇了一跳,忙握住他的手,輕聲細語的,安撫著他的情緒。
良久,沈安永才稍稍平復了些。
「陰差陽錯的,一時半會的,也說不清楚,我外面的朋友,幫了不少忙,沒想到四舅舅,您真的還活著,這真的是太好了!」
沈安永的臉色眸色更沉了沉,「我這樣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差別,又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你不是應該怪我的嗎?淺兒,你你不怪我嗎?外面都說我」
沈安永拽著蘇梁淺,扣住她的手腕握住,提起這些,他的痛苦不減分毫,那雙布滿了痛苦和陰霾的蘇梁淺,充滿了自責和愧疚,就那樣巴巴的看著蘇梁淺,有期盼,又似乎是在等待更深的絕望。
「我是個罪人,我就是個罪人,我是沈家的千古罪人,像我這樣的人,早就該死了,我想過死的,我想過的,我真的很想去地底下找你外祖父和其他幾個舅舅的,但是不允許啊,有人不讓我死啊,我想死都不讓,有家不能回,也回不了,我再也回不去了,淺兒,北齊,我再也回不去了,沈家,我的家,我做夢都想回去,但是我回不去了,我就是個孤魂野鬼!」
他不願意懷疑,眼前這個小姑娘的身份,因為他太需要這樣一個人,聽他傾訴。
與其說沈安永是在對蘇梁淺說,倒不如說,他沉浸在這樣的世界,根本就不能自拔,抽不出來。
這就好像是面具,一直戴著的話,到最後,自己都會分不清,到底自己是戴著面具的還是真實的自己。
蘇梁淺和之前一樣安慰,但是沈安永就好像魔怔了似的,根本就聽不見蘇梁淺的話,他一直就說著自己的,嘶啞的聲音不小,情緒激動,完全蓋過了蘇梁淺的,也根本就聽不進去,蘇梁淺索性就放棄了,想著等他情緒稍稍平復的。
沈安永說了很久,到最後,說話時候,喉嚨就仿佛乾裂開似的,讓聽的人都不舒服起來,但是他卻絲毫沒察覺到,一直到自己就連說話都快要沒有力氣了,他才停止,然後就好像脫了力似的,靠在牆上。
他是很疲累的,但是又覺得很輕鬆的。
是的,疲累又輕鬆,這樣兩種矛盾至極的情緒,同時交織在他身上,一直老實坐著的蘇梁淺起身,她都還沒離開呢,閉著眼睛的沈安永睜開了眼,看著她問道:「你要去哪裡?」
那樣子,仿佛是怕她就這樣走了。
蘇梁淺笑笑,那笑容是甜美的,但和這個年紀小姑娘該有的卻又有些不同,沈安永晃了晃眼,聽到她解釋道:「舅舅說了這麼多話,肯定渴了吧?我給您倒杯水。」
「舅舅?」
沈安永怔住,重複著蘇梁淺的這句話,整個人就好像被點穴了似的,臉上變幻的表情魔幻的很,仿佛是不相信。
沈安永晃神的時候,蘇梁淺很快用水杯接了水回來,遞給了沈安永,沈安永木訥的接過,水是涼的,又沒有全涼,溫涼的那種,一整杯水下肚,沈安永仿佛在燒的喉嚨,舒服了些,神思也變的清醒了起來,他雙手捏著水杯,仿佛都要將他們掰斷了般,抿著嘴唇,仿佛是在糾結遲疑,半晌,才鼓足勇氣,但依舊很是沒有底氣的問道:「母親她們怎麼樣了?她們這些年過的好嗎?你過的好嗎?」
他稍頓了片刻,用充滿了希冀的神色,深深的看著蘇梁淺,「淺兒,你相信舅舅嗎?我沒有投敵,更沒有叛國!」
第三百章 :當年發生了什麼
蘇梁淺本就模糊的淚眼,一下累積了更多的晶瑩,她緊抿著嘴唇,舌尖嘗到了咸澀的血腥味,她點頭,極是用力,用哽咽的聲音堅定道:「我信,我當然相信,沈家的男兒,只會精忠報國,守護百姓,斷然是沒有投敵叛國的,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他們也不會那樣做!」
神色更是沉靜到肅穆,充滿對了對沈安永的信任。
本來已經停止了哭泣的沈安永聞言,再次痛哭,和之前的壓抑不同,他這次仿佛是控制不住,哭的極是放縱,聲音大的,外面坐著的幾個人都能聽得到,秦掌柜沒忍住,頻頻抹淚。
他從來沒聽過沈安永哭的這麼傷心,比起傷心,還有委屈,以及那種終於被理解信任的傷懷,好像是得到了某種解脫,分外的觸動人心,秦掌柜備受觸動,最後甚至捂著嘴巴,也跟著哭了起來。
他是理解沈安永的。
不但理解,還因為他的犧牲,備受虧欠。
這世上,最痛苦的從來就不是死亡。
死很容易,死後一了百了,也就解脫輕鬆的,最難的是想死不能死,然後生不如死的苟活著。
「舅舅,守得雲開見月明,會過去的,我來了,有我在,那些一切一切不好的,都會過去的。」
坐著的沈安永靠在蘇梁淺的身上,蘇梁淺輕拍著他的背,比起沈安永來說,她更像個長輩,安慰著經歷痛苦的晚輩,為他撐起一片天。
沈安永經歷的並不比她的少,但比起沈安永來說,得以重生改變命運的蘇梁淺,顯然要幸運許多。
她改變了命運,那些曾經痛徹心扉的遭遇,現在就好像是一場夢。
既是噩夢,夢裡再怎麼懼怕,也可以告訴自己,那只是個噩夢,並不是真的,只要醒了,就會好起來的,尤其,現實她的境遇,確實越來越好,沈安永卻沒那個機會了,他人生最大的悲劇,永遠不能再改變,他的人生,他似乎失去了再來一次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