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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9:17 作者: 朝燦
    他記得溫郁怕辣,不吃魚。

    高中讀書那會兒,食堂里有四川來的大師傅,偶爾露手炒個辣子雞。

    溫郁回回都嘟噥著說再也不吃了,然後邊扒飯邊嗆,咳起來眼睛紅紅,招人疼的沒法。

    他從前不留意時,只覺得這人怎麼嗆著了睫毛都彎彎長長,難怪成日一群女生圍著。

    習慣留意了,一看溫郁就總想把他藏起來,親他抱他,有說不完的喜歡。

    今天魚不辣了?

    菜碟轉到他的面前,剁椒刁子魚還剩大半盤,雪白魚肚上碼列著青紅辣椒,油湯都紅到發黑。

    聞璵低頭夾了一塊,嘗了兩口,繼續喝酒。

    辣到沒譜,邪門。

    溫郁認人臉依舊很慢,如今吃魚倒是快了起來。

    他閒聊幾句吃半條魚,喝半杯再來半條,碟邊都摞著碎玉般的小刺。

    看得張老師在旁邊感嘆。

    「要說這學藝術的人就是不一樣,我一看溫老師,就覺得他浪漫!他一笑起來,真是像發國人那樣——」

    「法國人哪有這麼會吃刁子魚的,」旁邊老師跟著打趣:「溫老師長得也太好看了,談朋友沒有?沒談我們給幫忙介紹介紹?」

    「哎!介紹對象那也得有個先來後到不是?」張老師正色道:「小溫還年輕,不急,咱得先幫聞老師留意下!」

    聞璵眯了下眼睛,沒有跟著笑。

    他身旁的李老師揮了揮筷子,起身去夠遠處的蟹殼黃。

    「咱們聞老師啊,受過情傷,那肯定得慢慢候著,再找人也得找最好的,絕對不湊合。」

    說完大口啃餡餅,芝麻渣不住地往下落。

    旁人平日很少八卦到聞璵身上,今天聽了這說法,耳朵全豎起來。

    溫郁安心撥弄著碗裡的魚,像在聽,又像不關心。

    李老師見聞璵沒阻攔的意思,給他滿上一杯酒,大有鳴不平的意思。

    「我雖然吧是聞哥大學同學,也聽說過一點。」

    「他當年有個初戀,兩人談了兩年多,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結果,有一天他那初戀突然就跑了,也不知道是留學還是怎麼著,之後也再沒有和他打過一次電話!你說這像話嗎?」

    其他老師聽得唏噓,跟著乘興升堂。

    「家裡出事?會不會是得絕症了?」

    「怕不是在外頭悄悄有相好的,跟人家跑了。」

    「那也太不負責任了,解釋一句很難嗎,要搬家了也該提前先分手再走人!」

    「就是啊……什麼都不說直接人間蒸發了,得多傷人。」

    「小聞,你何必為這種人難受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聞璵看著溫郁,突然笑起來。

    「溫老師怎麼不跟著聊了?」

    溫郁抬眼看過來,咳了一聲,聲音綿軟。

    「魚真辣。」

    「喝酸奶喝酸奶!」旁邊老師忙不迭幫忙倒冰酸奶,完事懟陳主任一句:「回回跟您出來吃飯都屁股痛,您真是的!」

    陳主任摸頭直樂,眾人也順勢換話題,繼續邊吃邊聊。

    一頓飯吃得還算暢快,不少人白的啤的混著喝,夜風一吹紛紛上頭。

    大伙兒勾肩搭背的往外走,領頭小年輕吹了聲哨。

    「大奔!」

    飯店外面真停了輛大奔,有個大波浪長捲髮的女人靠著車抽菸,像在等人。

    紅唇鳳眼,黑風衣很顯腰細。

    那女人聞聲抬頭,朝著他們招了招手。

    指甲也是灼紅一片,在夜色里很搶眼。

    其他人還在發愣,溫郁輕輕軟軟說一句我先走了,就邁步過去和她上了車。

    幾個還想跟美女要微信的男同事直接炸了。

    「溫老師來頭不小啊?」

    「草,人家專門在這等他來著?」

    也有女老師跟著摸下巴:「御姐配美人,這對看著配。」

    聞璵忽然酒醒了,站在人群後面看著,目光很輕地低垂一秒,又收了回來。

    溫郁上了蔣南之的車,心知自己絕對被誤會了。

    他許久沒見表姐,也沒想到最近流行這麼辣的打扮。

    「姐,這麼晚還麻煩你……」

    「你下飛機的時候就該跟我打電話,怎麼忘記了?」蔣南之瞟他一眼,轉著方向盤道:「趁著你還沒開學,帶你回老四合院看看?」

    她嘆口氣,聲音放低了些:「晚上也方便,省得碰著什麼人。」

    「好,走吧。」

    車從德勝門內大街往護國寺街開,找了個偏僻位置停好車,兩人順著胡同口往裡走。

    如今拆的拆賣的賣,街坊鄰居也不剩幾個。

    溫郁跟在表姐身後走了幾步,咦了一聲。

    「老槐樹給砍了?」

    「砍了。」

    「方爺爺他們家……」

    「早封門了。」

    蔣南之受他們家委託,沒少過來幫忙打理,聊了幾句轉頭看他。

    「你前兩年不是回來過北京嗎?沒回家看看?」

    溫郁笑著搖頭。

    「跟我爸碰了會兒面就走了,當天去當天回。」

    她哦了一聲,重新點了根煙。

    胡同又細又深,依然有老大爺半夜坐在外頭乘涼,像是突兀地多了角矮牆。

    兩人走到溫家門口,仍是習慣性左右打量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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