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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9:13 作者: 蔚空
    待大家放下酒杯,她的目光仿佛不經意般越過身旁的兩位老同學,看向夏昕,開口道:「夏昕,好久不見了,謝謝你能來!」

    她這話落音,桌上人包括伴郎伴娘的目光,都落在夏昕身上。

    夏昕望著她大方一笑:「應該的,恭喜!」

    林茵微笑點頭。

    周森招呼道:「大家慢慢吃,回頭有時間我和林茵再請各位好好聚一聚。」

    說完揮揮手,牽著林茵朝下一桌走去。

    在離開前,林茵又看了夏昕一眼,眼神頗有幾分意味深長,然後才不急不慢轉過身。

    至於那位跟在新人身後的英俊伴郎,則再沒分給夏昕任何眼神。

    夏昕坐回位子,暗暗舒了口氣,繼續填充還沒吃飽的胃,只是吃了沒幾口,就聽旁邊兩個女生低聲道:「為一個人付出不求回報到這個地步,除了許孟陽,我還真沒看到過第二個。」

    「是啊,喜歡的人出嫁,自己當伴郎,還做得這樣殷勤周到,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夏昕握著筷子的手微微凝滯,轉頭順著兩人的目光看去。敬酒的新人已經此刻正停在不遠處的一桌,桌上的幾位賓客似是有點興奮,熱情地拉著新郎新娘灌酒,被伴郎一一擋下,眼都不眨地連喝三杯,敬酒的新人這才被放過。

    如同靈光突至一般,她忽然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剛剛路過休息室不小心偷聽的女聲,不正是剛剛同自己說話的林茵?

    而那道男聲,除了比記憶中更低沉一些,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

    她狐疑地看著那隔著新郎的新娘和伴郎。這兩人到底是在上演什麼狗血劇情?

    也不知為何,她忽然就覺得索然無味。

    接下來的時間,對她來說,變得漫長難熬,在別人的談笑中,她很快填飽了肚子,卻又不好這麼快離開,只能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假裝傾聽。

    她倒不是不善社交,只是這些老同學聊的話題,不管是往事還是現狀,對她來說都很陌生,也沒有任何興趣,自然懶得強行插話,影響氣氛。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開始離開,她趕緊起身揮手道別,如釋重負般離開了這場與她毫無干係的喜宴。

    大概是走得還算早,這會兒地下停車場人很少。夏昕準備取車的時候才發覺忘了記下停車位,只得踩著高跟鞋,握著遙控鑰匙在烏漆嘛黑的停車場摸索著找車。

    轉了快半圈,終於聽到遙控響起的聲音,正要循聲走去,忽然瞥到不遠處一個男人,正蹲在一隻垃圾桶前嘔吐。

    夜間的五星酒店地下停車場出現個嘔吐的酒鬼,實在不是什麼稀奇事,她原本沒放在心上,無奈視力良好,眼神不錯,饒是光線暗淡,看到的只是一個躬著的背影,還是認出了這人。

    她停下腳步,默默看向自己這位老同學。

    此時的許孟陽,一手挽著西裝外套,另一隻握著礦泉水瓶的手撐著牆,微微喘氣,看起來似乎不大好受。

    夏昕想起之前他在酒宴上,替新人擋酒的場景,估計是因為太敬業,喝多了。

    只不過他這個敬業的伴郎是不是走得有點早了?

    她本覺得以兩人現在的關係,自己是不適合去多管閒事的,可看到他喝了水漱口之後,胡亂地去摸褲子口袋,應該是在尋紙巾,但摸了半天,一無所獲,又不甘心地去摸手中外套口袋,但依舊掏了個空。

    在腦子還在猶豫不決時,夏昕的動作已經為了助人為樂搶先一步。

    她走到他身旁,從包里拿出一包紙巾,伸手遞到他面前。

    低著頭的男人,看到驟然出現的紙巾,隨手接過來,頭也未抬地低聲道:「謝謝。」

    大概是真有點醉了,他打開紙巾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好半天才抽出一張,擦乾淨嘴角的水漬後,緩緩抬頭,然後便對上了身旁這位助人為樂的女士。

    他依舊是彎著身體,單手撐著牆壁的姿勢,雖然喝多了,但面色並沒有因為醉酒而發紅,反倒是泛著點慘白,唯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在暗燈下紅得有些可怕。

    在看到夏昕時,他依舊像之前一樣,沒什麼表情,只有泛紅的眸光,微微跳動了下,繼而又疲憊般閉上眼睛,再次低聲道:「謝謝。」

    夏昕:「……你沒事吧?」

    許孟陽搖頭:「沒事。」

    八年未見,自己和當年比起來,變化應該不算小,他這會兒又明顯醉得不輕,看他這平靜的反應,夏昕不太確定他有沒有認出自己。

    不管有沒有認出來,此時此刻顯然都不是一個適合敘舊的好時機。

    況且,看他之前沒喝醉時見到自己時的反應,估計也沒興趣和她敘什麼舊。

    她訕訕地哦了一聲:「那我走了。」

    男人似乎還是不大舒服,垂著頭微微喘息著,沒有回應。

    夏昕看到他這模樣,忽然莫名生出了一點同情。他到底只是單純喝多了酒,還是因為林茵另嫁旁人?

    思及此,她悻悻地扯了下嘴角,動作有些僵硬地轉身離開,為了看起來自然一點,她走得不緊不慢,仿若對這場相遇渾不在意。

    站在原地的許孟陽,拿起紙巾再次擦了擦唇角的痕跡,緩緩抬頭。

    女人高挑纖瘦的背影,漸漸沒入暗影中,連腳步聲都消失殆盡,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直起身,看了看手中的紙巾,抬手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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