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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6:20 作者: 一隻甜兔
盛霈瞥了眼腳邊的貓兒,指使它:「把人看住了。」
這隻三花貓靈性得很,邁著腳步就往山嵐邊上來,山嵐瞧瞧它,它也瞧瞧山嵐,一塊兒跟著盛霈往前走。
「這島平均海拔5米,最高的地方在石島,也只有近16米。」盛霈一邊和路上的人打招呼,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說幾句,「明兒看看潮水漲落,就帶你去那兒趕海。不過你這身份...或許還能派上點兒用場。」
山嵐戴著篾帽,聽他說話像隔了一層什麼,一個個音隨著海風鑽到耳朵里,順著耳廓滑了一圈,像是在盪鞦韆。
盛霈穿過居民區,往海岸邊走,隨手指了指邊上的椰子樹:「島上都是鹽鹼地、珊瑚石和珊瑚砂,長滿了椰樹和抗風桐。有的島上椰子不能隨便摘,一旦沒了補給船,椰子也是重要的戰略物資。那株就是抗風桐。」
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翠綠的枝葉大片大片地展開,層層疊疊地靠在一塊兒,迎風而立。
最邊上,還有株抗風桐新苗,矮矮的一截,扎在珊瑚砂里,頂上嫩白的葉片映著嫩綠色,像花兒一樣。
山嵐在書上看到過,抗風桐喜陽,抗旱,耐鹽,對需要固沙、防風的珊瑚島來說,是植被恢復的重要物種。
他們一路往海邊走,還沒走到海灘,聽到熟悉的喊聲。
「二哥!」
「姐!」
徐玉樵和小風已經在那兒了。
山嵐抬頭看去,他們身後的淺灘上停著著一艘木製風帆船,體積不大,瞧著是艘小船。
高聳的桅杆矗立,耀眼的陽光下,帆蓬正迎風而動。
盛霈眸光微動,問:「想上去看看?」
山嵐毫不猶豫地點頭。
從外面看是艘小船,上了船發現空間極大。
和古時的風帆船不太一樣,是改造過的,船舷高高的,寬敞的甲板乾淨,東西排列整齊,駕駛艙在船尾,底下的船艙是生活起居的地方和儲藏室,沒看見漁網。
山嵐晃悠了一圈,問:「這是風帆船?」
盛霈「嗯」了聲:「沒有機動力。」
如今的航海,早已告別風帆時代。
風帆時代,漁民航海沒有精密的海圖、現代化的航海設備。風帆船,顧名思義,以風為動力驅使船在海上航行,這樣的船,一旦沒了帆,便只能在海上漂流。自上世紀50年代中期後,海上便陸續改風帆船為機帆船。
徐玉樵聽到山嵐的話,「嘿」了聲:「一般人看到二哥這艘船,都是這個反應。沒有衛星導航儀和定位儀,這船怎麼開?」
他神色自豪:「不是我吹牛,除了一些老漁民,就二哥能不用任何航海設備在海上航行,只要有羅盤,這片海域,你想去哪兒都成。」
山嵐微怔,說:「你有『更路薄』?」
話音落下,船上的三個人都停下動作,朝她看來。
徐玉樵在船上那點兒好奇又冒出來了,光著腳,也不穿鞋,往山嵐邊上一湊,問:「你之前在船上說的那些,說是聽人說的,這也是那人告訴你的?」
山嵐:「是我師兄。我們去過南渚的博物館,那裡介紹了在風帆時代,南渚漁民是怎麼捕魚的,『更路薄』就是他們的航海、捕魚指南。」
『更路簿』也叫航海針經,是漁民們祖輩相傳的傳抄本,記載了航線、島嶼命名以及航海經驗。
如今發現現存的『更路薄』有30餘本。
其中「更」是指里程,「路」是羅盤的針路,指示航向,簿即為冊子,即漁民們在南海航海的海道針經,說的再簡單一點,就是那時他們的海圖。
「師兄?」徐玉樵用餘光瞥了眼盛霈,也顧不上問這事兒,問起師兄來,「你們還有師門?能往外說嗎?」
盛霈已拿出了工具箱,小風正在問東問西,聽到這話,他一把捂住小風的嘴,比了個噤聲的姿勢。
小風還怪不情願的。
他姐沒幾天就走了,這人還惦記著呢。
山嵐摘了帽子,坐在陰涼處,邊上放了冰水和水果,都是徐玉樵準備的,此時聽他這麼問,便道:「能說,你想知道什麼?」
徐玉樵撓撓頭,說:「就說說你的同門?」
山嵐語調輕緩:「我們山家,從明時開始鑄刀,傳到我這一代,正好是第九代。凡是山姓,學鑄刀一業的,都得留在山家。我有三個師兄,一個師姐,跟著同一個師父學本事,從我出生,我就和他們在一起。」
還有三個師兄?
徐玉樵拿眼偷瞧盛霈。
他手裡明明拿著工具,卻不用,假裝在那兒找一些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那你們師門五個,誰繼承家業?」
徐玉樵問。
山嵐的神情在這瞬變得沉靜,她望向碧波蕩漾的海面,眸光映著海天無際。
雲山世世代代立在那兒,山家世世代代留在那兒,這裡卻無邊無際,似乎每一條航道都通往不同的島嶼。
山家信仰歷史和古法。
她卻更願意相信「未知」,未知即為未來。
片刻後,她說:「我。」
以後山家姓山,山嵐的山。
徐玉樵一愣,這以後還是個大家族的繼承人,而他二哥,日日在海上漂流,連個定處都沒有,不管怎麼算,這兩人都是不能成的。
「那...那這麼大個家族,你們有婚姻自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