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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22:56:20 作者: 一隻甜兔
「你的名字,是哪個字?」
盛霈聽見自己的聲音。
像海水,無聲在這狹小的船艙漾開。
山嵐沉靜的眸光落在他的面上,半明半暗的艙內,他坐在那兒,仰著頭,寸頭帶來的痞味散去,眉眼褪去懶散,黑眸很亮。
山嵐蹲下身,和他平視,認真道:「你聽過一句詩嗎,『海水連天凝望遠,山風吹雨征衫薄』,山和風,就是我的名字。」
山嵐。
她叫山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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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熱鬧非常,第一網撈上來的魚已經送去了廚房煮魚湯,剩下的被裝進冰桶里,機械運作的圍網節省人力,起網至船中央,鬆開口子,銀白色的魚群被丟入冰桶里,稱完重送去冰庫,換新的桶上來。
山嵐站在角落,安靜地看他們忙活,反覆幾次,然後收網。
她看見船長下來,問:「晚上多少斤?」
那人笑著應:「不錯,有將近兩千斤。」
船長美滋滋地看那些魚兒去了,還不忘朝盛霈比了個手勢。
盛霈懶懶地抬了下手,瞥了眼滿眼好奇的山嵐,說:「這幾年漁民收成不好,因為過度捕撈,過量電魚、炸魚等,海里的魚少的很快。」
山嵐明白了:「今晚的收成不錯。」
盛霈眉梢微揚,回答的矜持:「不算特別好。」
山嵐輕抿了下唇,沒忍住,露出個淺淺的笑來。
甲板上,船員們交頭接耳,眉眼帶笑的,正熱鬧著,忽而有人停下來,喊:「拿個望遠鏡來!」
船內靜了一陣,人群聚到一起,朝著一個方向望去。
船長匆匆回到駕駛室,臉色微凝,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話,往遠處望去。
徐玉樵從船頭跑過來,手裡也拎了個望遠鏡,對盛霈說:「二哥,有其他船往這兒來,不止一艘。」
盛霈伸手接過來,問:「有國旗嗎?」
徐玉樵:「看不清。」
盛霈走至最前,看向灰暗的海面。
遠處有兩艘船正在靠近,船身信號燈閃爍,漸漸的,漿聲近了,兩面五星紅旗掛在最高的桅杆上,正迎風飄揚。
他看了一陣兒,看見船身上的船號,是熟悉的牌照,松下心神。
「熟人。」
盛霈放下望遠鏡。
上頭的船長也見著船號了,往底下喊了聲,又沖盛霈嚷嚷:「盛二,哪兒來的這麼多人!你喊過來的?」
盛霈往上瞥了一眼,沒搭理他,轉而對徐玉樵道:「符世熙的船,可能出了事兒,我去看一眼。」
說完,他微頓,看向山嵐。
她本就纖瘦,寬大的短袖被海風鼓起,腰間的黑髮捲起,似乎下一秒就要乘風而去。
那雙烏黑的眼眸里映著光亮,像是海面盈盈的一輪月影。
徐玉樵琢磨著盛霈的神色,搶先道:「二哥,你去吧,我帶山嵐上駕駛室參觀參觀,底下風大。」
盛霈「嗯」了聲,幾步跨上船頭。
船長和駕駛員說了幾句話,船速減緩,他們停在原處,等著另外兩艘船過來。
徐玉樵帶著山嵐到了駕駛室。
海上天氣無常,三艘船逐漸靠近,天上的雲層也聚集起來,仿佛也要湊這個熱鬧,很快,風裡夾雜了濕熱的雨滴。
山嵐站在駕駛艙內,耳邊是徐玉樵嘰嘰喳喳的介紹聲:「這是雷達,這個是衛星導航儀、衛星定位儀,還有無限電話、海底聲吶……」
她走至窗前,垂著眼,往下看去。
那兩邊船上過來幾個人,正站在船尾的甲板上,船頂的大燈亮起,明晃晃的燈光將幾人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她看見了一個人。
山嵐微俯下身,握住貼著腳踝的刀。
刀面冰冷、肅殺。
第6章 狹路 「跪下。」 她溫聲說。
駕駛室內,徐玉樵自顧自地說得起勁:「不瞞你說,我十幾歲就跟著我爸闖海,到現在也快十年了。這海啊,我可太熟了……」
「人都走了。」
駕駛員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都多少年了,這人怎麼還是這麼絮叨。要他是那姑娘,也不耐煩聽。
徐玉樵一愣,回過神來,跑出去一看,山嵐已經下了樓梯,正往船尾的甲板走,手裡似乎還握著什麼東西,他連忙下去追人,丟了盛霈可得發脾氣。
船尾甲板處,圍著一群人。
盛霈揚起笑,抬手,握拳和其中一個年輕男人碰了下拳,側過身用肩撞向他的肩,就當是打招呼了,也不管自己用多大勁。
符世熙被他撞得往後退了一步,揉了揉肩,無奈道:「你還是這麼大勁,怎麼就是學不會收著點?」
盛霈挑了挑眉,懶聲道:「你還是這麼『文質彬彬』。」
符世熙眉眼溫和,彎著唇笑:「就知道你在這兒,中午怎麼不搭我的船?我不能送你回貓注島嗎?」
盛霈:「就近找的船,也是熟人。」
說到符世熙,絕對是海上的一個異類。
他原先是學藝術的,家庭富裕,也不知道為什麼,想不開到這海上來受苦。
盛霈今年二十七,他比盛霈還大上兩歲,在這海上七八年了,對這片海域極其熟悉,三年前曾救過盛霈一命,兩人的交情就是那時候結下的。
兩人在敘舊,旁人也沒打擾他們。